一時之間,因為盛宴行“死而復生”,毒素盡除,身體恢復健康而生出來的喜悅之情消散的乾乾淨淨。
所有人都發現,盛宴行很生氣,非常生氣。
他本就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個性,過去以及過去, 每一個時間裡,他一直是如此。
而今,忽的爆發出了那麼大的怒火,連他身邊伺候著的小太監都波及到了,這未免令人詫異。
錦鯉已經哭了:“爺,午後的時候,您……您的身子,被那劇毒,耗損……耗損的……不成樣子,太醫們都說,沒有解藥是決計不成的了,奴才當時也在一旁看著,您……您的身子已經是快要撐不住的了……您中了那陰陽風水毒許多年,一直是奴才與芋頭兩個近身伺候,病情時好時壞,奴才們卻從來沒見過哪一次,嚴重到了像現在這樣的程度。”
盛宴行的怒色不減。
一直抖如篩糠的芋頭,此刻卻是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氣,大聲的說:“奴才二人是下定了決心,若是王爺不好了,奴才二人就直接跟著主子走,主子去哪裡,奴才二人便一直要跟著的。當時正是做出瞭如此打算,錦鯉才會做出提前交出了木箱子的決定,請王爺明鑑,錦鯉之所以會更改您的命令,也是情有可原。”
盛宴行面露詫異:“錦鯉,本王將你給了她的,她,不要你?”
錦鯉連忙搖頭:“爺,您可不能誤會了王妃,不是王妃不要奴才,是奴才表明死意,王妃邊說讓奴才去寢殿之外等著,等……等……”
顧惜年當時所說的話裡,有些太過大膽,她敢說,錦鯉卻不敢重複。
盛宴行微微蹙眉,轉念便想通了為何錦鯉會磕磕巴巴,說話不成句子,於是道:“本王恕你無罪,一口氣把話講清楚。”
錦鯉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奴才謝過王爺。”
停頓了一下,他調整好呼吸,而後便繼續講了下去:“王妃當時的原話是,要奴才去帶寢殿外等著,什麼時候王爺斷了氣,什麼時候再去殉主,她還說,最好別死早了,免得黃泉路上走岔了路,再找不到王爺,白白浪費了一條命,王爺不知道奴才這一番心意。”
他一說完,盛宴行沒繃住,竟然笑了起來。
盛宴行這麼一笑,春暖花開,春風拂面,房間內的氣氛頓時沒有之前那般壓抑了。
錦鯉這會兒是又哭又笑,甭提有多奇怪了。
“奴才現在才明白過來,王妃為何會如此說,她一定是早就知道王爺絕不會出事,所以才會那樣的話來指點奴才,她知道奴才是一根筋,腦袋笨,還認死理,乾脆就……激了一激,救下了奴才的性命。”
他說這些,芋頭就跟著在哭。
這一場,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那種感覺,外人哪裡通曉。
芋頭原也不是多舌之輩,可現在,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像錦鯉這般忠心為主,還要被主子誤會。
盛宴行神情沉靜,從他的眼神裡,很難看出他是在想什麼。
他也沒讓跪在地上的一屋子人全站起來,於是,大家就都這兒齊刷刷的跪好,有幾個膽大的時不時還要偷看盛宴行幾眼。已不記的有多久,沒瞧見盛宴行如此般康健的模樣,雖然尚未洗漱,臉上、身上還掛著大片髒汙,但這並沒有損傷他的容姿,反而平添了幾分憔悴的美感。
“段小白?”盛宴行的目光,準確的落在了某一個點。
段小白抱拳:“主人,您吩咐。”
“給你兩個時辰,我要知道她在哪裡。”盛宴行直接下令。
段小白起身便走。
護龍衛內,自有一套尋人的法門。
若是真的想找到一個人,兩個時辰不算少了。
“程先,你去佈置一下,王府上下,內緊外鬆,讓人認為本王命懸一線,隨時都可能死去。既是一個一個都盼著本王早點走,那就做做樣子給他們看好了。”
盛宴行繼續緩慢踱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