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低著腦袋,用竹籤挑撥著章魚丸子上的木魚花。
“怎麼了?沒有胃口麼?”我不禁問。
“不是啦。”
羊宮是個神奇的女孩子,從見到她的第一天起,我便是這麼想的,這帶有些許偏見的想法,直至今天也沒有改變。
她挑起一隻丸子,鼓起腮幫子呼哧呼哧地吹著氣,綿白的霧氣四竄著逃開,在空氣中隱匿了行蹤。
像是小貓跳躍著撥弄釣魚竿上的魚兒那般,將章魚丸子高高挑起,仰起脖子張嘴一口吞下,隨後化身成會噴霧氣的小怪獸,同時發出“好燙好燙”的輕叫聲。
等她全部吞嚥下之後,忽然對我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什麼意思?”我問。
“咱,可愛?”
我敲了一下她的腦袋,讓她別說胡話。
她將兩根竹籤當成筷子,將宛如木屑般的木魚花,全部夾著挑進了我的章魚燒上面。
“挑食可不好。”
“如果是煮湯就可以吃。”
我恍然地“喔”了一句,然後用竹籤扎進丸子,微微旋轉著滾了一圈,讓表面的醬汁粘上她挑給我的木屑,慢慢吃了起來。
“噯,羊宮。”
“幹嘛?”
“我問你,你將來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這是什麼腦筋急轉彎?”
“與其說是腦筋急轉彎,不如說是人生商談。”
“原來如此。”
她真的懂了麼?
“咱還是個孩子,還沒有想那麼遠的事情。”
“可是,身邊的大家不都有想做的事,或者是夢想之類的東西。”
她那雙大眼睛不停眨巴著,凝視著我:“因為大家都有,所以咱也要有麼?”
我一下便愣住了,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咱才十五歲誒,十五歲就為自己規劃好人生軌跡,並以此為信條奮鬥的人,也太不得了吧!簡直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原來學長是這麼看待咱的麼?”
好像是這個道理。
該怎麼說呢,明明是十分具有意義的話題,可到了她這就莫名其妙了起來,彷彿擁有夢想是件多麼不該的事情。
“當然啦,咱並不是看不起那些努力朝著目標奮鬥的人啦,只是這一套對咱並不適用。
“咱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會因為看了樂隊動畫而想學習彈吉他,會因為看了輕的澀澀插畫,變得想要學畫畫,在那之後又因為看了別的作品,而產生新的想法。
“但那有如何呢?難道咱要因為這種事兒就被指責麼?
“學長,沒有夢想,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兒。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故意忽視地不去做,最後自我安慰似的欺騙自己,那才可恥。”
說心裡話,我被這傢伙的話語震驚到了,並不是驚訝於她的論調,而是驚訝於這番話竟是出自一位年僅十五歲的少女之口。
而且這個女孩兒還是羊宮曜。
“神宮寺同學,羊宮同學,好巧呢。”
正當我想要繼續說些什麼,耳邊傳來女生的聲音,我向聲音的來源看去,是吹奏部部長的深田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