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日本著名的文學家佐藤三野的著名緋句。早在五十年前就是青年男女相互表述愛意的名篇了。
“藤迦。”我停止了雙手的搖晃。
“是我。”她反問。又好像是自問。低頭看著那張古琴。皺著的眉一下子舒展開來。
“不管你是誰。這是蘇倫的身體。離開她。”我空有一身絕技。卻無處施展。這明明是蘇倫的身體。但一言一行。卻都與過去的藤迦神思。
她的肩頭一扭。一股澎湃的內力驀然發作。直撞入我的雙掌。如同大河流水、千里湍瀑一般衝過來。根本無法抵擋。我只能以左腳為軸。嗖的旋身。用“陀螺轉”的身法避開這股力量。
“那是我的琴。天皇有令。攪擾藤迦公主彈琴者。殺。”她冷笑著。彎下腰去。隨隨便便地揮動右手五指。在琴絃上漫不經心地一掃。一陣高亢尖銳的琴音爆發出來。充滿暴戾殺伐之意。
“這是‘皇帝破陣歌’。。”她冷笑著。
十七名白袍人被琴聲所驚。迅速轉身圍向這邊。
所謂“皇帝破陣歌”不過是二戰時日本軍樂的變種。滿含殺戮意味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這些東西都是過去了。在我臨死之前突然發現。等待千年。不如看到你的一瞬。我重複地得到生命又失去生命。包括陷落在那口絕望的深井時。心裡一直存著不甘。因為我沒等到自己要的人。直到你帶著一道光落在我面前。風。。”
她慢慢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
“這不是蘇倫。這是藤迦……我又一次失去了她。”我的思想開始混亂起來。
“戰爭和殺戮。財寶和威名。甚至花容月貌。無一不會悵然失去。只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愛。是永恆不變的。就像我對你。我已經等了一個千年。不想再墜入黑暗陰冷的輪迴裡蟄伏。現在。我醒了。解脫了。可以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一個地方。人可以毫不費力地擁有一切。每一天都快樂。跟我走吧。。”
她向我伸出手。但那明明是蘇倫的手。就在幾分鐘前。我還握過她冰冷的指尖。
“結陣。。困、殺、竭、涸;塞、死、敵、幽。”
有人沉聲低喝。白袍人倏的散開。把我和藤迦圍在中間。
“我不會跟你走。如果你真的是藤迦。就不要傷害蘇倫。”我冷靜地勸誡她。眼角餘光觀察著白袍人的動向。這是個相當棘手的問題。假如白袍人出手傷害她。弄傷的不過是蘇倫的身體。我不想剛剛得回她又再次失去。
她站直了身子。下巴高高地昂起來。向機械體頂上的兩個人遠眺著。人類的站立姿勢是絕不相同的。當她的身體被藤迦的思想佔據時。站立的姿勢讓我想起沙漠裡第一次看到她的情景。高貴、冷傲。而且帶著不可一世的盛氣凌人。
“我決定。從現在開始。為自己而活。不為千年前的鑑真大師。不為東瀛帝國。更不為什麼‘宿命的困擾’。你剛剛叫我的名字。。‘蘇倫’。嗯。我很喜歡這名字。蘇倫小姐是江湖豪俠手術刀的妹妹。所以。我也很喜歡她的身體。再也不會放棄。今天之後。我就是蘇倫。”
她的五指一揚。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我腳下一滑。已經被她吸到近前捏住了咽喉。以前的藤迦是沒有這種高明武功的。至少我從來沒有見識過。
“跟我走吧。去天堂。。”她貼近我的臉。眼底彷彿燃燒著兩盞灼灼的鬼火。
“去哪裡。”我調整呼吸。內力運送到琵琶骨之上、喉結之下的地方。免得被她抓傷。
“天堂。天堂……天堂……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佛國。風。記得蟬蛻裡的生涯嗎。人如果甘於滿足。蟬蛻即是天堂。”她笑了。目光漸漸變得柔和。但“千花之鳥”的濃香依舊源源不斷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我願意和蘇倫共度餘生。而不是一個被外來思想掌控的怪物。
在這場意外中。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冠南五郎明明居高臨下看明白了一切。卻不及時出手救人。他到底在等什麼。像他這樣的狂人。往往把事業看得比生命更重要。也許我該理解他。在見識到真正的“亞洲齒輪”後。已經徹底墜入震駭境界了。
“從哪裡走。”我繼續拖時間。
“就是那條甬道。走吧。。”她附在我耳邊低聲說。
甬道通向被戰鬥毀壞了的阿房宮。但出宮到回懸崖這一過程。仍舊毫無辦法。所以。我斷定她就算離開包圍圈。也會被追兵殺死。被蟲蛇咬死。
“可是。我答應過你要……”我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引得她湊近來聽。但我剎那間已經發出重重的一掌。拍在她的右臂上。沒想到她閃避身法比蘇倫的更高明。只是蓮步輕易。便避開了這一殺手。同時馬步一分。用柔道中“扭技”反攻。立刻鎖住了我的手臂。
真正到了交手之際。我才明白。雙方的勢力相差太劇烈了。面前的她具有藤迦的年輕銳利、顧傾城的老成持重、蘇倫的敏捷睿智。絕不僅僅是兩個人的簡單合體。可惜。如果那思想是屬於蘇倫控制就好了。至少比藤迦要講道理。識大局。
“你不是我的對手。風。不要做無謂之爭了。”她笑起來。笑容迷幻而詭詐。
第四部完。請看第五部:《能量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