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信你嗎?”
白逸思從未見到柳淳熙這樣笑過,她待在這人身邊一個多月,見過幾次這人譏笑的模樣,她還是頭一次看到柳淳熙這樣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大,連眉頭也染上了笑意,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
這人的眼底永遠是這麼冰冷。
這人白逸思平息許久的心思又燃了起來,她真的好想、好想看見柳淳熙滿身鮮血的模樣,豔紅的鮮血灑滿揚起笑容的這張臉龐,溫熱的鮮血和眼底的冰冷…
光是這樣想一想,白逸思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燃起了火焰,快要將她燒成灰燼。
但還不是時候…▽
她要弄清柳淳熙的一切後再動手,她要柳淳熙明知眼前的是陷阱,卻還要主動踏入,就像她一樣,明知這人已在前方為她設下埋伏,只待她落網,然後剝開她的偽裝,弄清她的一切,可她就是沉迷於這種危險和筷感。
不過柳淳熙現在還是隻被困住的野獸,她要看到野獸脫籠的樣子,沒了束縛後的樣子才最好看,她要在那個時候殺掉這人。
白逸思雙眼閃爍,反問道:“我希望你相信我,你就會相信嗎?”
“哼,無聊。”柳淳熙就知道會是這番場景,她拉開自己與白逸思的距離,隨後轉身離開:“回去了。”
走著看吧,我們的時間還長…
白逸思揚了揚眉,沒有立即跟上去:“殿下這是信屬下了?”
柳淳熙停下了腳步,偏頭道:“本宮有葉霖。”
白逸思笑出了聲,是呢,困獸身邊還有一個人啊。
她眨了眨眼,掩住其中暗色,隨後兩三步跟了上去,輕快道:“屬下敢肯定,葉大夫說的話一定和屬下一樣。”
“那就拭目以待吧。”
……
兩人回到那位老婦人的屋子時,老婦人已經睡下了,這也正常,畢竟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奔波了一天的柳淳熙也有了疲憊之感,左右葉霖現在還沒有得出答案,不如現在去床上睡會兒。
但在看見那張床後,柳淳熙的便沒了這個想法,那張床實在簡陋,即使那些官兵拿的是最好的床褥,但從小到大都在金銀中長大的柳淳熙又怎麼忍受得了。
她久久地盯著床不動,白逸思突然在她身後問道:“殿下怎麼不去休息?”方才這人還說要睡一會兒。
柳淳熙立馬掩下眼中的嫌棄,轉身道:“不用了,本宮在椅子上靠會兒就行。”反正再過兩三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白逸思怎麼不知道柳淳熙的心思,想想她在自己府中立了那麼多規矩就知道她是個多事之人,這個觀點也在這些日子裡被白逸思證實,總之柳淳熙實難伺候。
一日三餐時間固定,菜的樣式數量也要一樣,房中的茶水在變溫之後就要重新泡一壺過來,糕點若是涼了,不管柳淳熙吃不吃都要重新放一盤熱乎的來…
不過柳淳熙貴為公主,生活中的要求多些也正常,只是苦了她院中的下人,沒有一刻清閑。
白逸思在心中嘆息一聲,然後眼睛一轉,頭一抬,問道:“殿下若不想要睡床,那屬下就去睡了?”
柳淳熙坐在冷硬的椅子上,身體無處不感到疲憊,但這疲憊她卻無法消減,聞言她眼角抽搐,壓下心中的不平衡,說:“去吧。”
一聲令下,白逸思就直奔簡陋的床榻,還不忘脫下外衣,躺下後還深深嘆出一口氣,“唉,真舒服啊。”
她小時候沒睡過床,和那個乞丐一塊躺地上就睡覺了,七八月時多雨,所以地上也難免濕潤,有時候側躺在地上還能感覺到濕潤時泥土粘在她的臉上。
說來也奇怪,那乞丐既然從沒在白逸思面前隱藏她會武,還教授她武功,可白逸思小時候真的沒有懷疑過乞丐有另一個身份,還以為這人是個隱姓埋名的大俠,她那時還想著要和那乞丐一樣做個不問名望的大俠。
可惜大俠她是做不成了,反而成了個殺手…
不知是不是這個四處漏風的屋子勾起了白逸思心中僅存那絲懷念 ,總之她已許久沒有回想過去了,今日竟讓那些記憶出現在了她的腦中。
罷了,罷了…
她既然親手殺了她,也得允許她出現在自己夢中,不是嗎?
柳淳熙戒備地閉著眼休息,和這人共處一室時她可不敢放鬆警惕,但許是近來事情太多,她閉著眼竟想入了神,回過神來時已不知過了多久,這時她突然聽到自己不遠處傳來了平穩的呼吸聲,柳淳熙頓時愣住了。
她、她睡著了?
這人就這樣睡著了?
柳淳熙心中最先出現的是迷茫,難道這人就不怕她趁機出手嗎?隨後出現的是憤怒,這人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睡著,擺明瞭是沒把她放在眼裡。
身心俱疲的柳淳熙在産生了這個想法後就紅了眼,她咧開嘴冷笑一聲,然後站了起來,朝著床上那人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