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聲穿透窗紙時,沈含錦正嚼著信紙邊角的火漆封印。蜂蠟混著硃砂的苦澀在舌尖化開,她突然想起穿越前誤食實驗室試劑的灼燒感。
“娘娘連祭文都敢吞?”扶鈺的雪發掃過她手背,玉簫劍尖挑走剩餘的信箋,“這墨裡摻著屍油。”
沈含錦的虎口突然刺痛。昨日被冰稜劃破的傷口滲出藍血,滴在信紙空白處竟浮出暗紋。她湊近嗅到熟悉的茉莉香,混著沈明珠常用的口脂味道:“是西域進貢的隱寫墨——遇酸顯形。”
阿箬的銀鈴束髮突然斷裂,情蠱撲向信紙瞬間爆出紫煙。沈含錦在毒霧中扯過半幅帷帳,蘸著茶湯往上一潑。水漬暈染處,血色字跡如蜈蚣般爬滿布料,正是她與扶鈺的生辰八字。
“《千金翼方》記載,人血與烏頭汁相剋……”她突然咬破指尖將血抹在字跡上,原本工整的婚書突然扭曲成祭文,“果然是換命咒。”
扶鈺的機械義肢突然扣住她手腕。沈含錦看見他金瞳中倒映的自己——脖頸處不知何時浮現的巫紋,正與祭文裡的符咒同步蠕動。
“別碰!”他扯開衣襟,心口處的烙痕泛著詭異紅光,“這些字在吸食……”
沈含錦的舌尖嚐到鐵鏽味。系統光幕突然彈出,分析出祭文墨跡裡摻著沈明珠的經血。她突然拽過扶鈺的玉簫劍劃破掌心,混著汞毒的血噴濺在祭文上。
“刺啦——”
布料燃燒的焦臭中,血色祭文化作青煙。沈含錦在濃煙裡看見沈明珠將襁褓放入煉丹爐,德妃的鎏金護甲正往爐中傾倒汞製劑。她突然劇烈咳嗽,嘔出的黑血裡浮著細小的玉璽殘渣。
“吞回去。”扶鈺捏著她下頜的手在發抖,“這些殘渣能……”
沈含錦反手將殘渣拍在他心口。烙痕吸收玉璽碎片的剎那,整間屋子突然劇烈震動。謝驚瀾的輪椅撞開房門,玄鐵扶手上嵌著的羅盤指標正瘋狂旋轉。
“玉衡公主帶著三百死士往巫族聖壇去了。”他拋來染血的輿圖,“要重啟冰髓火魄祭。”
沈含錦的指尖撫過輿圖上的硃砂標記。熟悉的鐵鏽味讓她想起實驗室裡那臺老舊的離心機,每次超負荷運轉都會散發出類似的血腥氣。
“等等。”她突然撕碎輿圖邊緣,“這裡的等高線是反的。”
混著血嚥下的碎紙在胃裡翻騰。暴食系統分析出墨跡中的馬錢子鹼成分,沈含錦在眩暈中看見真正的路線圖——竟與她鎖骨處的殘缺山河紋完全重合。
扶鈺的雪發突然絞住她腰肢。沈含錦被拽著跌進他懷中,後頸撞上堅硬胸膛的瞬間,嗅到了熟悉的桂花糖香混著血腥氣。
“別再用舌頭試毒。”他染血的唇擦過她耳垂,“你的命……”
“我的命我自己掙。”沈含錦將最後半塊桂花糖塞進他齒間,“《食療本草》說飴糖可緩汞毒之痛。”
阿箬突然發出驚呼。被燒燬的祭文灰燼無風自動,在月光下拼出“子時三刻”的字樣。沈含錦的虎口灼痛更甚,系統光幕顯示她血液中的汞含量正在飆升。
“來不及了。”她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的山河紋,“用你的烙痕拓印地圖。”
扶鈺的機械義肢突然發出齒輪卡死的異響。沈含錦趁機咬破他指尖,混著兩人的血在輿圖上重繪路線。血跡遇月光泛起熒光,竟顯現出二十八處隱藏的祭壇標記。
“這是……”謝驚瀾的輪椅碾過滿地灰燼,“七日內要破的生死局數量。”
沈含錦的瞳孔突然收縮。系統光幕將祭壇標記與實驗室的基因圖譜重疊,每個標記都對應著染色體上的缺陷點位。她突然拽過扶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的烙痕是不是每逢月圓就灼痛?”
扶鈺的金瞳泛起漣漪。他忽然扯開層層衣襟,露出心口處跳動的玉璽碎片——那些嵌在血肉中的殘片,正與她鎖骨紋路形成映象。
“從你打翻煉丹爐那日起。”他的雪發纏上她滲血的腕脈,“這痛就再未停過。”
窗外突然傳來熟悉的銅鈴聲。沈含錦推開窗欞的瞬間,三百隻信鴿如黑雲壓城。每隻鴿子腳踝都繫著染血的婚書碎片,在夜風中拼湊出完整的山河圖。
“是請君入甕。”她摘下一片羽毛含在口中,“但《禽經》有云,信鴿唾腺可解……”
扶鈺的吻突然封住她的唇。羽毛混著血腥氣在齒間糾纏,沈含錦嚐到他渡來的桂花糖漿,以及那句淹沒在喘息中的:“要死也得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