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乃是大秦重地,由“幽冥衛”駐守,戒備森嚴,且陰氣森森,就算是飛鳥也都嚇得繞道而行。
普天之下,除卻那幾位屈指可數的聖人,以及蠻荒寥寥數個妖王魔帝,恐怕再無人能夠強闖進去,便是偷偷潛入,也未必能夠辦到。
陸遙剛到大門口,就被守衛攔住。
大秦官職高低,以服**分,九品至七品為墨綠色,六品至四品為赤紅色,三品至一品為深紫色。
陸遙身著赤色官袍,最低也是六品官銜,然而天牢這種地方可不是區區紅袍官員就能暢通無阻的,就算是丞相來了,沒有始皇帝或是刑部尚書的手諭,守衛也是決計不會放行。
若是尋常紅袍官員也就罷了,可偏偏陸遙這個五品非同尋常,至少在天牢的範圍內可謂是唯我獨尊,誰敢不敬?
他舉起典獄長大印在眾守衛眼前一晃,鼻孔朝天,雖然已經竭力剋制,但跋扈本性還是不由自主的表現出來。
眾守衛面色一變,下一刻趕緊彎腰行禮。
“原來是新上任的典獄長大人,卑職等未曾認出,還望大人恕罪。”
“不知者不怪。”陸遙淡然說道,隨即徑直越過守衛,往前走去。
天牢門口,此刻站著頗多獄卒,想來是提前接到訊息,特意排列迎接。
待陸遙走到近前,眾人齊齊躬身行禮,道:“屬下恭迎大人。”
“免禮。”陸遙擺了擺手。
站在最前的是個有些身材臃腫的中年人,滿臉堆笑道:“卑職李漢林,忝為典獄主簿,久聞小陸大人英姿勃發,氣宇軒昂,文采蓋世,光照寰宇,聞名不如見面,委實是所傳非虛,離著老遠,卑職便覺一股英雄氣撲面而來,不愧是將門虎子啊!”
陸遙沒吭聲。
他在思考,思考這位李主簿的話,到底是真的溜鬚拍馬,還是暗含諷刺。
別的話倒也罷了,譬如氣宇軒昂,譬如文采蓋世,雖然距離實際情況還要有所不及,但也勉強算是能夠形容自己品貌才華的萬分之一了。
可這“將門虎子”是從何說起?
整個咸陽不都在盛傳老子是“虎父犬子”嗎!
靠!
陸遙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這廝暗含譏諷的可能性要大上一些,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沒有真憑實據,剛剛上任,怎的也不好勃然大怒,失了風度。
思來想去,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漢林的肩膀,道:“本官初來駕到,還要仰仗李主簿多多指點,不吝賜教。”
李漢林誠惶誠恐,忙是退後一步,躬身拱手道:“卑職才疏學淺,與大人相比,便是螢火皓月般的差距,怎敢指點大人!”
瞧他神色真摯,似無作偽,陸遙皺了皺眉。
難道猜錯了?
或許,這傢伙沒有惡意?
李漢林上來便是一通溜鬚拍馬,後面的兩列獄卒多半都隱隱流露出鄙夷之色,不過倒也並未如何大驚小怪,想來已經習以為常。
陸遙察言觀色,心中大致有數,表面上不動聲色,笑了一笑,說道:“本官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雖然承蒙聖上恩典,領了這典獄長之職,可是天牢中的一應事物,本官卻是一竅不通,還得李主簿多多提點,否則本官縱有心氣,卻也無從下手,若是尸位素餐,豈不是愧對聖上天恩?”
“原來如此。”李漢林也跟著笑道:“卑職定當言無不盡,做好大人的左膀右臂。”
進了天牢,獄卒盡皆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