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遇看在心裡,知道這個少年只怕是不十分確定,便伸手去拍他的肩膀,“我們一起吧。”
賀知遇做了個示好的動作,在他的認知裡,拘謹的不曰無應該是受寵若驚才對......
不曰無反手就是一拳打過去,打過去的同時心裡大叫一聲不好,連忙止住了拳勢。
兩個人看著那個拳頭髮了好一會的怔。
“少年,好快的拳頭。”賀知遇吞了一口口水。
不曰無從臉到腳跟都是紅的,連忙把拳頭收了起來,“不……不好意思。”
“為什麼要打我……”賀知遇又吞了一口口水。
“你以後別這樣……”不曰無的聲音極細膩猶如繡花針落地,“我忌諱別人拍我肩膀。”
賀知遇挺噁心這個Gay裡Gay氣的傢伙,但還是好奇的問道:“為什麼你會忌諱這個?”
“嗯......”不曰無想了想,“這是一種習慣,就跟你跟陌生人接觸就會不習慣一樣。”
賀知遇聽了笑著說:“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跟陌生人接觸?”
不曰無不說話了,心想我又不是傻子。
事實也是如此,不曰無十年獨來獨往不受待見,再怎麼沒心沒肺,心思也會鍛鍊得敏感於正常人,別的不說,別人的一些小情緒還是發現得了的。
不過不曰無也知道,賀知遇一開始疏遠自己和那種討厭自己是收荒戶的膚淺人不同,賀知遇是純粹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
“感覺嘛。”不曰無然後說。
賀知遇不以為意,繼續問:“為什麼你會忌諱別人拍你肩膀。”
“嗯......那是因為......我爺爺說,要小心上方的人......”不曰無小心翼翼的說。
賀知遇眨眨眼睛,上方他也知道是什麼,北方,這是湘鄉那些“中樂隊”的說話。
所謂“中樂隊”,與“西樂隊”,都是有人家裡辦白喜事的時候必須要請的,西樂隊是由草根歌手組成,“中樂隊”是道士組成。這兩個樂隊配合之下負責走完整個喪事的流程。
賀知遇擦了擦鼻子,表示理解不曰無的小心翼翼,畢竟這是個唯物主義社會,小年輕信點唯心主義的東西,這是要被笑話的,確實不太好說出口,“這個跟北方人有什麼關係?”
不曰無沒怎麼跟同齡人打過交道,被賀知遇一帶,用自己的思維習慣小聲說著:“你教我出門,那這個我就免費教你,上方的人不就打你肩膀,把髒東西打到你裡面去了。”
說實話賀知遇一開始也就奇怪的問問,這時候興趣來了,偷偷摸摸看了眼四周大人,壓低聲音:“你怎麼知道的?”
不曰無撇撇嘴:“說了你又不會信。”
“誒,我不是不信,我見過鬼。”賀知遇壓著聲音說。
“不應該啊……”不曰無眼珠子轉了一圈,“麼噶(怎麼)看見的?”
為了勾引出不曰無的靈異事件,賀知遇只好拋磚引玉了,說句實話,這個事情確實是百思不得其解,賀知遇受此影響也比較重。
賀知遇小時候做過幾個噩夢,這幾個噩夢讓他至今晚上睡覺也必須開著燈,大夏天的必須蒙在被子裡,腦袋縮排去熱成狗也不敢冒頭,這樣睡覺才有安全感,這鬧得這個十幾歲讀高中的人了還必須要有人陪著他才能睡著。
這很丟臉,父母沒辦法找了幾個收家的,但都沒用,到現在也還有這個毛病。
賀知遇小時候,在江西,村子裡都是土房子,沒有一片紅磚房,賀知遇的家就在一座小山包下面,但是他家不是山包下第一家,是第二家。
第一家住的是王姓一家人,跟賀知遇家祖爺爺輩是沾著親的,但是到了爺爺這一輩,王姓娶的一個堂客卻和賀家不對付,什麼原因不知道,但是賀家和王家其他人關係一直不錯。
這個新過門的王氏和賀家不知道什麼愁什麼怨,只要有機會立馬使陰子下拌子,做過些什麼事,賀知遇倒是也不知道,因為賀知遇三歲的時候,這個王奶奶就去世了。
夢裡面是這樣的,王氏去世第二天,賀知遇的奶奶抱著他去喝白喜酒,兩人走到那泥磚房前,賀知遇的奶奶卻突然不動了,抬頭看天,賀知遇分分明看到王奶奶突然出現在大門口望著他笑,並且用很奇怪的腔調問道:“恰飯了冒?”
然後他就哭了,大聲叫:“王阿婆!王阿婆!”一個勁的要奶奶帶他回家,奶奶嘴裡念念叨叨的就帶他回去了。
第二個夢是幾天後,王奶奶已經入土為安,賀知遇坐在家裡大堂前吃飯,爺爺和媽媽都在廚房裡張羅。
賀知遇感覺頭皮一麻,王奶奶又出現在自己家的大門口對著他笑。
賀知遇放生大哭叫爺爺和媽媽,然後媽媽出來拿起扁擔就罵,他爺爺拿起大堂裡的穀粒就對門口砸,然後那個人頭就不見了。
賀知遇隨著年齡慢慢的把這件事忘了個大概,而且在懂事的時候一直以為這是個夢,直到初中畢業一家人吃飯,他媽媽拿他不敢晚上睡覺的事埋汰他時,他只好打算用心理學的這個角度跟大家解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