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王子安把鹹魚本色詮釋的淋漓盡致。
窗戶已經換上了雙層的大玻璃窗,活是老洪叔給做的,一如既往的紮實可靠。他是村裡唯一的木工,也是村裡建築隊的帶頭人之一,附近村裡蓋個房子,打個傢俱的都找他。
他沒事就抱著茶杯,舒舒服服地躺在窗戶下面的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上下晃動著。目光透過窗戶,越過房簷,穿過樹梢和鄰家煙囪的炊煙,看向陰沉厚重的天空。
遙遙地聽著城頭上傳來的晨鐘暮鼓還有半夜的更漏,覺得從未有過的自在安閒。
然而,長安城裡面這兩天,卻是像開了鍋。
風雲變幻的讓人眼花繚亂。
就在官倉告罄的訊息流出來之後的當天下午,朝廷就正式對外宣佈,江淮的糧食已經抵達長安,朝廷將繼續開倉售糧,讓百姓們不用擔心缺糧的問題。
旋即便有大批百姓親眼目睹,有大批糧隊進京,延禧門外,車隊絡繹不斷。
不少人,頓時偷偷地鬆了一口氣。
陛下所言,竟然是真的。
那就好。
不然的話,這長安城怕是要出大問題了。
但也有不少人,頓時亂了陣腳。
幾乎調集了全部的力量,頂著積雪難行的壓力,花費巨大的代價,剛把糧食運送過來,朝廷的糧食到了?
不少還在平康坊逍遙的大糧商,當即就坐不住了,顧不上懷中姑娘們的嬌嗔,紛紛提褲子走人。
望著一車又一車的糧食,絡繹不絕地從延禧門進來,所有人的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聚賢樓。
正在跟幾位老友喝酒的崔家家主崔泓,聽到貼身小廝低低的回報之後,神情不由微微一愕,旋即便冷笑一聲,輕輕地放下酒杯。
“告訴他們,稍安勿躁——就這天氣,江淮那麼的糧食來不那麼快,就算運得過來,恐怕也是十不存一。虛張聲勢,安穩人心罷了。若真是有糧食,又何必做出這麼大的聲勢……”
小廝當即點頭,輕輕退下。
對面的中年男子,舉著酒杯,滿面笑容的問道。
“崔兄還是這麼的算無遺策……”
崔泓謙遜地擺了擺手。
“鄭兄過獎了過獎了,不過是一個守財奴,守著祖上的產業,混碗飯吃罷了……”
“一樣一樣……”
旋即,兩個人頗有默契地相互對視一眼,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
雖然自己沒有出仕,但這朝堂上下,誰敢不給三分顏面。
布衣卿相,說的就是我們呢。
然而,從第二天就開始逐漸的失去了控制。
朝廷的售賣糧食的站點陸續開放,朝廷的糧食還在不斷湧入,看到依然可以平價買糧,長安城的老百姓們搶購糧食的熱情緩緩下降。
這一次,有人可就真的坐不住了。
京城十三家大糧食開始悄無聲息地收糧,虛張聲勢而已,糧食難不成還能自己飛過來不成?
就算費盡周折,能從江淮運來糧食,又能運來多少,又要花費多少代價?
朝廷有那個能力嗎?
然而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就有人發現不對勁了。
朝廷對他們這些小動作跟沒看見似的,敞開賣,不查,不問,不攔,賣多少,賣多少。
不少人心裡就開始打鼓了,慢慢退出購糧的大軍,開始選擇了觀望。
當天下午,就有外地的訊息傳來,汴河的河面上,出現了大批奇怪的運糧工具,非船非車,可以在冰面上行駛,疾馳如電。還有一種可以在雪地上運糧的奇怪工具,正狗拉人拽地往長安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