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蹬……
陸明在屋內連連後退幾步，腳下絆到了一張椅子，噼裡啪啦一陣聲響，坐在了地上。
他的瞳孔開始渙散，渾身發抖著連連搖頭。
怎麼可能是陳凡！為什麼陳凡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為什麼！
陸明實在想不明白，曾經與現在的落差太大了，他一直以來慶幸的是這裡沒有人認識自己，哪怕自己過的豬狗不如，也不會被人所知道。
可是現在，陳凡出現了，並且親眼目睹了他所做的事情，這讓他接受不了。
曾經，他們是敵人，他陸明不管做什麼都是壓著陳凡的，可現在，他最卑微，最垃圾的模樣竟被陳凡這個敵人看到了，最後一點自尊蕩然無存。
“啊！”實在接受不了現實的陸明突然大吼了一聲，猛地從地上站起來，瘋狂的在屋內大喊大叫。
陳凡站在屋外一言不發，只是安靜的站著，聽著陸明的慘叫聲。
哪怕兩個人是曾經的敵人，陳凡也還是對現在的陸明恨不起來，或許是因為看到了他如今落魄的模樣吧，不，這已經不是落魄了。
“啊！”屋內的陸明還在叫喊，蹲在地上抱著腦袋，腦子彷彿要炸掉了一樣，他雙眼佈滿了血跡，胸腔內充斥著怒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起來，衝到門前拉開了房門，指著陳凡大聲咆哮道：“陳凡！你是來看我的笑話對嗎？你！你！我殺了你！”
陸明快速衝到了陳凡的跟前，疾風驟雨般的拳頭不斷打在陳凡的胸膛腹部，然而這樣的攻擊已經不是以前了，對陳凡而言不痛不癢。
陳凡依舊不動，直到陸明徹底脫力，後退出去之後氣喘吁吁的站在原地，滿心的震顫。
兩年前，陸明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以前的事情，想著以前是多麼的強大，多麼的不可一世，這樣的落差他自己都接受不了，直到他被餓的為了一顆饅頭爭破頭皮，那種與生自來的高傲與自尊徹底被擊潰，蕩然無存，他才接受了現實。
陸明雙目無神空洞，渾身似乎沒了一丁點力氣，失魂落魄的跪在了陳凡的面前，低頭喃喃道：“陳凡，別把我在這裡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你想為韓舟報仇的話，就殺了我好了，反正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走到今日，你是咎由自取，為了一己之私，殘害同榻相臥的師弟，你做的比我還狠。”陳凡看著他說道：“我也殺過同門，不止是你我，門派中很多人也都做過這種事情，只是我們再恨也不如你啊，能把韓舟師兄殺了。”
“我不會殺了你，看到你這樣我很滿意也很開心，韓舟師兄在天之靈也得到了慰藉。”
聽此，陸明又露出了怒意，再次從地上站起，拽著陳凡的衣領，滿眼怒火道：“陳凡！我讓你羞辱我，可你不要再說韓舟了，不要再提他了！”
“怎麼？你也後悔你殺了他？”陳凡一動不動，白眼瞪著陸明。
陸明依舊發抖著，從牙縫中擠出話來：“你以為我想殺他嗎？你以為我想嗎？是他自己找死！非要去救你，你以為王長山是什麼好東西嗎？啊！”
以前的陸明，對殺死韓舟一事，還沒有那麼耿耿於懷，但這種想法就從他修為被廢開始，才有了改變。
兩年前來，陸明無時無刻都在後悔自己當初的舉動，為什麼就聽從了王長山的命令，殺了自己的師弟，雖然當時他有很多方面看韓舟不爽，可那總歸是不爽，根本沒有達到殺了他的地步。
到頭來，他陸明獲得了什麼？真傳的座椅屁股還沒有暖熱，就出現了意外，家人還被屠殺，雖然為家人報了仇，可他最信任的師父，卻追殺他到了周天帝國的邊界，若非當時臨場突破了修為，他早就被王長山所殺了。
正因如此，他後悔，可這種後悔根本沒用，他也逐漸清楚，如今的遭遇就是當初所犯下罪過的懲罰，無法改變。
見陸明發愣不再說話，陳凡也就此轉身離開。
陸明急忙叫道：“陳凡！你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去見韓舟，親自給他賠禮道歉！”
陳凡停下腳步，不由得深吸了口氣，看來陸明的確是後悔了當年的舉動，他側目掃過陸明說道：“韓舟師兄不可能原諒你。”
“他為什麼不原諒我！殺他不是我的本意，是王長山的命令，你可知道王長山為何要單獨追殺我，他就是想要殺了我，讓我徹底閉嘴，沒有韓舟的天道金丹，他又怎會突破到武裝境界，陳凡！我有錯嗎？我只是想成為玄月宗的真傳弟子，聽從師父的命令辦事，我有錯嗎？我錯在了哪裡！”陸明越發激動，連連吼叫。
“你說什麼？”陳凡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慢慢轉過身來，認真盯著陸明。
“我問你陸明，你所說的可是真的！”陳凡再次問道。
陸明自嘲的笑了一下，攤開自己的雙臂，後退兩步反問道：“陳凡，我都這個樣子了，有必要說謊嗎？”
“當年，你當眾吞下靈風藍草皇，被那麼多人追殺，王長山也想要你知道嗎？只是他顧及很多，太多事情表面上不能做，韓舟不懂得察言觀色，根本不清楚王長山的心思，他執意要去救你，也是那個時候，王長山讓我殺了你，若是殺不了你，就讓我帶著韓舟的天道金丹回去交差，而他會極力保我成為真傳弟子。”
說到這裡，陸明渾身發抖道：“我這前半生，壞事做了不少，也殺了不少人，最後悔的便是殺了韓舟，他，挽救同門也成了錯，真的很委屈……”
提起當年事情的內幕，陳凡得知了真相，不由鼻子一酸，差點流下眼淚，他仰頭望著天空，使得眼淚不流出來，心裡更對韓舟敬佩不已，那種情況下，面對那麼多的高手，韓舟隻身犯險只想拯救同門師弟，正如陸明所言，這種兼愛同門的事情也成了錯，他真的委屈。
沒有繼續逗留在這裡，陳凡一句話也不說話，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