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由任城王、張寶相守著,預防頡利可汗南逃時,橫穿河西而過,竄入吐谷渾避難。河北嚴防突利可汗叛變,頡利可汗東逃,隨時嚴陣以待。
北邊由真珠可汗南下,往東攻擊,堵住頡利可汗往西北逃竄。而我則直搗黃龍,再向你部包抄,第一次攻擊務必要打掉頡利可汗的全部主力!”
“這個計劃非常不錯!比之前的更加完善了一些。而兄弟想的是,河西那邊是否能守得住?別我們這邊一攻擊,他頡利可汗便攻擊我河西,給我們來一個圍魏救趙。”
“這正是陛下所擔心的,所以才令我們第一波攻擊,就要打掉他的主力,然後再圍而殲之!”
“其他路的大軍,知不知道這個計劃?”
“他們自然知道,唯一沒來得及通知你,這是陛下的手書,你看看就明白了!”李靖說完,將手上的絹布遞給了李勣。
李勣接過來看了會兒:“好!兄弟明白了。那兄弟這就去部署。”
“嗯,部署的同時,也要將家裡人安頓好,別讓弟妹擔心。”說到這,李靖又曖昧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斜了一眼隔壁的牆:“兒女私情固然重要,但楊小子在為兄這裡還有大用,不能讓他留在這裡享福了。”
李勣一陣尷尬:“兄弟,聽從兄長教誨,兄弟告辭了。”
行禮完畢,二人相視了一眼,會心的笑了起來,李勣便出門而去。
東'突厥牙帳駐地定襄城。說是城,倒不如說是棚戶區才對。
一片巨大的汙漬不堪的蒙古包,凌亂的坐落在三個大帳篷周圍,再被一大圈木柵欄圍著。顯示牙帳的狼頭旗幟,被北風吹得獵獵作響。
士兵在外圍凍得東倒西歪,抱著雙手,攏著袖子,瑟瑟發抖。不遠處是一些蓬頭垢面,骨瘦如柴的牧民,他們經常食不果腹。
由於連年受災,糧食減產,牛羊被凍死,到今年冬天時,更是少的可憐。他們圍在這裡,主要是想向頡利可汗要吃的。
定襄城中,在眾多帳篷的中心,有三個連在一起的巨大帳篷,裡面此時正傳出嘹亮的音樂聲,還有男人調戲女子的聲音,和女子娛悅的蕩笑聲。
帳外站著計程車兵佝僂著身體,顯然是餓得站不起腰了。時不時轉頭看一眼大帳,他們喉頭滾動,目光發出熾熱的光芒,某處已經堅如鐵。
大帳的不遠處,一群群如乞丐一般的牧民,正坐在雪堆裡,聽著對面大帳裡傳出不堪入耳的聲音。
一個看不出年領,長相還不錯,但滿臉邋里邋遢,像似奴僕模樣的女人。她從大帳裡捧出一大盤羊骨頭,羊骨頭上還剩著許多肉,還有淡淡的酒香。
由此看出,裡面的人只是把羊身上,肉厚的地方割掉了,其他地方的肉就不要了。
眾多牧民見到捧骨頭的人出來了,呼啦的一聲便圍了過去。捧羊骨頭的奴僕,不但沒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是一副同情他們的表情。
那些士兵見牧民圍了過來,他們也立刻圍過去,抓起別在身上的馬鞭,對著這些牧民就是一頓亂抽,頓時哭喊聲一片。
“趕緊滾回去!再過來搶打死你!”
“快回去等著,等下給你們統一分配。”
這些士兵打跑了牧民,他們開始用小刀,在那剩了許多肉的羊骨頭上,將肉割下來不停的往嘴裡塞。
最先衝過來的人捱了鞭子,後面的人便害怕了,紛紛的退回了原位坐著。看著那些士兵正吃肉,直咽口水。
士兵吃飽了,命令那奴僕將骨頭倒在地上,不管地上埋汰與否。如此兩次後,一名士兵提著一把大刀,走到那堆羊骨頭面前,然後他抄起大刀,對著那些羊骨頭就是一陣亂砍,地上的雪和泥在骨頭上飛舞。
一會兒功夫後,這些骨頭終於砍碎了,但已經沒有骨頭的樣子了,上面糊滿了泥巴和雪沫。
那奴僕張開雙手,從那地上扒拉著碎骨,然後捧到那些牧民的面前,直接倒在了地上。僅眨眼功夫,便有無數的牧民閃電般的撲了過來,連那倒骨頭的奴僕,都被撞得向後翻滾了幾下。
那奴僕哭了,但她不是被摔疼而哭的,而是看著這些可憐的牧民而哭。
曾幾何時,這些人是多麼的富足!然而,自從頡利可汗上位後,他重用漢人趙德言為相、康國康蘇密為謀臣,對他們是言聽計從。
重視西邊來的胡人,對他們是無限的優待,甚至是違法不罰,殺人無罪。而輕視本族人,對本族人橫徵暴斂,極盡奴役羞辱。
就比如那些搶骨頭的牧民,這哪有將他們當作人看?連狗都不如!
那奴僕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回到那堆髒呼呼的碎骨頭前,一盆盆的將那些和著泥巴的碎骨頭,又倒在了那些牧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