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掩在袖下的手捏起,嘴角的笑卻比哭還要苦澀:“我沒想過你就這麼原諒我。可我總得做點什麼,阿曼。往後餘生還有這麼長,我若是什麼都不做,才是更大的煎熬。”
沉玉道:“現在這樣每日做些你愛吃的給你送來,雕雕玉,澆澆花,我覺得我很充實。”
江秋曼許是不想再和他多說下去,別開眼淡漠道:“那你慢慢充實。”
說罷,她繞過他,走遠了。
沉玉看著被撒了滿地的八寶粥,比起第一次的燕窩粥,他竟覺得好接受多了。他想,只是撒個粥罷了,又能有什麼呢。這還不敵自己對不起她的百分之一。
就算她把粥倒自己身上,他也該默默應著,連躲開的資格都沒有。
他想回屋去拿掃把,將這些粥掃乾淨,可一旁的剪子李早已眼疾手快得拿過來了掃帚和拖把,對沉玉笑道:“沒事沒事,這種髒活讓我來。”
沉玉想接過他手中的拖把,可剪子李怎麼也不讓。一下子就將地面整理得乾乾淨淨了。
一旁的廚子張見沉玉這副不開心的樣子,終是忍不住道:“沒事,女人嘛,總要鬧點脾氣。多哄哄,也就好了。”
沉玉笑道:“你說得對。”
剪子李有些心疼:“可也不該這樣博了男人的顏面。這麼多人看著呢。”
沉玉道:“是我對不起她在先。欠她的,總得慢慢還。”
剪子李和廚子張對望了眼,有些瞭然了。必是這沉少爺在外頭亂來,惹怒了剛才的漂亮姑娘,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於是也不多說什麼了,二人又安慰了沉玉幾句,這才散了。
只是沉玉並未回家,而是一路跟著江秋曼,不疾不徐得出了安和弄堂,來到了石井街。
江秋曼的客棧還在裝修,可鋪子是早已裝修妥當的,原本她是想幫沉玉賣些玉石,順便也能幫著找找玉雕。最重要的是還能借著這鋪子當偽裝,每日都溜出來。
眼下她都已經和沉玉鬧掰了,自然不用再幫他經營鋪子,這幾日江秋曼在家將養身子時,她便想了許多,這鋪子到底賣些什麼好。
直到前幾日阿紅說起要給江秋曼置辦春裝的事,才讓江秋曼有了頭緒。
當下女子們不再受封建禁錮,越來越愛美,時髦的女郎們穿著最新款式的旗袍和春裝,燙著頭髮,貌比花嬌。
那麼賣些獨特的刺繡旗袍,應該是門特別好的生意才是。
因此今日江秋曼來鋪子裡,一來是要佈置櫥窗的改動,二來便是打探一番附近有無手藝出色的裁縫店,她想請幾個老師傅,將旗袍的生意做起來。
江秋曼自小便會蘇繡,蘇繡團秀麗,構思精巧,帶著精緻的江南氣息。
幼時乃是她母親教她,後來母親生弟弟難產去了,彷彿是為了寄託,她便一直精學蘇繡,從不敢偷懶。哪怕是嫁給沉玉後,也時不時會為他繡些荷包帕子,只是他從未正眼瞧過。
想到過往,江秋曼忍不住自嘲一笑,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撇開,便和包工頭溝通起櫥窗和櫃檯的佈置來。
吩咐完了,這才帶著阿紅又離開了鋪子,在街道上繞著,一邊觀察附近的裁縫製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