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直視他:“那就各憑本事。她情緒不穩定,我不方便出現在她面前,免得讓她焦慮。我需要你幫我澄清大火的事。”
秦半池道:“這件事我自然會調查。如果真的和你無關,我也做不出在江秋曼面前抹黑你的事來。”
沉玉終於露出了笑來,彷彿完成了某個重大任務一般。他竟還十分鄭重得和秦半池說了聲:“謝謝。”
秦半池微愣,旋即很快回過神來,冷哼一聲,起身離開。
等秦半池走後,沉玉身上的偽裝才終於撤下。他摘下眼睛,疲憊得閉了閉眼。
他所有的淡定樣子,不過是偽裝。他甚至可以不要臉到來找秦半池來幫自己。
不,不止如此,只要能讓江秋曼不再牴觸自己,他什麼都願意做。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入睡。一到了夜晚,孤獨鋪天蓋地朝他襲來,逼得讓他喘不過氣。
不是沒嘗試過喝醉酒自我麻痺,可只要他一閉上眼睛,他總能看到笑著的江秋曼,溫柔的江秋曼,小心翼翼的江秋曼,還有悲傷的、留著眼淚的江秋曼。
那麼多那麼多的她,將他緊緊圍繞。他想衝過去抱緊她,可卻只觸到滿手的空氣。
有時喝了太多的酒,引了哮喘,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
頭痛欲裂時,他依舊習慣性得輕喊:“阿曼,幫我倒杯水來。”
可回答他的只有滿室的寂靜。
直到半晌,外頭守著的丫鬟才會小心翼翼進來,一邊給他遞水,一邊輕聲說:“少爺,夫人已經走了很久了。”
夢境恍然破滅。
他愣愣得看著這丫鬟手中的水杯,終於後知後覺明白,她是真的不在了。
是啊,是啊。若是阿曼還在,絕不會讓他喝這麼多酒。她會撒嬌笑著勾住自己的肩膀,勸自己早點休息。
從那之後,他就害怕天黑,害怕睡覺了。
不想自己入睡,那就喝咖啡。他其實也很噁心咖啡的味道,可喝了咖啡他才不會睡著,不睡著,他就可以埋頭在玉雕裡,可以不用去做那些要把他逼瘋的夢魘了。
沉菀前兩日又來看他,見他沒日沒夜得喝咖啡,氣得聲顫,哭著罵他:“當初你做了那麼多渣事,對江秋曼騙婚騙身,還騙她給你生孩子,現在謊言揭穿了,反倒是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真是活該!自作自受!”
沉玉想,阿姊罵的對,他就是自作自受的傻子。
沉菀還罵他:“那麼好的姑娘當時不珍惜,現在又在做戲給誰看?你要還有點骨氣,就去求她原諒,用八抬大轎把她風光娶回來!沉玉,這是你欠她的!”
是啊,這是他欠她的。可他現在想娶她,她卻不願意了。她逃走了,不肯回來了。
這幾日他過得渾渾噩噩,亦時常跑到安和巷子去,遠遠聽著江秋曼所住房子裡的動靜,偶爾聽到她大聲笑著,他才終於覺得,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了。
昨日他在她家附近呆了一天,從上午待到晚上,直到天黑了,江秋曼的房間已經熄燈,她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他才依依不捨地回了家去。
可一回家,看著滿室的漆黑寂寞,他突然也生出了一絲絲的希望來。
他想,阿曼和秦半池關係這麼好,自己的話她聽不進去,那麼秦半池的話,她多多少少能聽進幾分。
只要讓阿曼明白,江家的大火不是他放的,那麼是不是就可以讓阿曼重新接受自己?
彷彿在黑夜裡摸索的探路者終於找到了零星的光,他終於又好好振作了起來,把自己收拾得一絲不苟,出門來找秦半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