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初春將了,竹林闌珊,略顯蕭索。
松泉小姐彷彿多年從未改變,依然身姿亭亭玉立,面容閉月羞花。可如今這張仙子一般絕美的容顏上,卻佈滿了焦灼的神色。
一見墩子過來了,松泉小姐不顧矜持,急急跑過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搖著問:“墩子,你哥怎麼樣了?”
“我哥他還在北山上,他造的這艘船太小,坐不下太多人,只有我和煩了過來了,他人沒事兒。”墩子一見松泉小姐這麼直白的關心哥哥,還是很震驚和感動的。
當初,哥哥將舞譜轉交給她之後,真的隻字不提關於松泉小姐的任何事情。
可情思難斷,後來,松泉小姐每次假肢需要調理維護的時候,他都無比盡心。雖然面上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甚至恭恭敬敬到了過分的地步。
可任誰都能看出來,柱子對於這個女子,那份真情是從來都沒有斷絕過的。
他自己倒是想斷,可惜他的心不聽他的話。
“你哥……他……有沒有帶什麼話給我?”松泉小姐向來落落大方,可這句話一問出口,卻羞紅了臉,低下了頭。
墩子已經是個少年,他多少懂得了他們二人之間這些羈絆,一見她羞成這樣,他一下子也很不自在。可也不能無中生有啊。只能老老實實回答道:“北山那邊的情況比較緊迫,人都快餓死了,我們走得急,我哥沒來及交代太多。”
“這樣啊,看來父親說的沒錯。救人要緊。我這就幫管家籌備,一旦裝好了船,就馬上告訴你們。你哥在那邊,也不知怎麼樣了。”松泉小姐毫不避諱對柱子的關心和掛念。
“啊,我哥他,他之前因為山上潮溼,他的木頭腿都溼了,活動的也不靈便,倒是念叨過好幾次,說早就該給松泉小姐的假肢做維護了,如今被洪水隔絕在這裡,也不知怎麼樣了。”墩子終於想起一點有用的資訊,趕緊渲染誇大了一下,說出來了。
同時他也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哥只提過一次,到了給松泉小姐維護假肢的假肢的日子了,並沒有喋喋不休的掛在嘴邊,可既然他說出來一次,那沒準兒在心裡,已經想過好多次了呢?
墩子這麼說,應該也不算錯。
而且,聽他這麼說完之後,松泉小姐的臉色,明顯舒展了很多。
這些年來,松泉小姐的年紀一年比一年大,在她過了二十五歲之後,在南岸的圈子裡,已經成了一個驚世駭俗的老姑娘了。
一般這樣的世家,女兒過了這個歲數嫁不出去,那不是長得實在太抱歉,就是性格潑辣到讓人難以忍受。要不然,看在錢的面子上,總會有男子上門願意做倒插門女婿的。
可松泉小姐的面容無比精緻,當年莫說是一般豪富人家,縱然是王宮貴胄,哪個不是傾倒在她的絕世容顏之下。再說她的性格,也是像暗夜中的明星,夏夜的篝火一樣招人喜歡的性子啊。
如果她願意,不管多大的宴會,她都會是最為核心的成員,她才是宴會的焦點,所有參加宴會的人,在她展顏歡笑的時候,通通都會淪為她的陪襯。
更不要說松泉小姐冠絕當世的絕世舞姿,見者無不為之傾倒。
可所有的這些加起來,都不及俗人眼中的年齡二字來的重要。他們娶妻子,最重要的,看中的還是身家門第,次要的,還需要女子進門之後,傳宗接代。
這麼多年下來,孟老先生在朝堂的影響力,是日漸一日的衰弱了下去了。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新來的官員,自然對這位歸隱多年,傳說一樣的老人家敬畏有加,卻不見得在涉及利益的時候,真的做出什麼讓步或者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