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呆在山洞裡納棉鞋,不知洞外春秋。
墩子和煩了,終日和杜家的男孩們的廝混在一起,跑進跑出,很快打成一片。
墩子老是問人家習武的事兒,誰不都不願意說。
墩子有時候忍不住,經常趁著人家哪個不防備的時候,冷不丁的搞一下偷襲什麼的。
也不是真的攻擊,就是男孩之前玩鬧那種的打鬧。
可任憑墩子身手多好,之前武術師傅怎麼認可過他的武術天賦,他在杜家人這邊,還真就一次也沒撈著好兒。
被偷襲的人,真不一定早就防備。
可對於墩子的偷襲,他們的應對都是極為迅速敏捷的。而且出手極有輕重,往往笑著就把墩子的小伎倆給化解了。
可墩子心裡清楚,偷襲這件事兒,本來他是佔著先機的,要是真是到了拼命動真格兒的時候,人家這樣的反應能力,一定會贏過他。
杜家人,真是臥虎藏龍。
煩了這邊,也是遇上對手了。
沒想到,一個北岸做賣鞋生意的小作坊,一個小戶人家,竟然各個孩子,都是要讀書的。而且不是淺嘗輒止。
這些孩子,都是從嚴格的家塾中培育出來的,可能論文思靈動,不如煩了跳脫飄逸,可要論背誦詩文,引經據典,似乎他們一次錯都沒有出過。
甚至有次煩了故意賣弄,說錯了一個生僻樂府詩的作者,一個很年幼的孩子,當場就給指出來了。
鬧得煩了很尷尬,落了一個大紅臉。
那孩子母親,當時很不好意思,連著給煩了賠不是,可煩了卻更加尷尬了。
明明人家孩子說的,就是沒錯嘛。
杜家的女人們,也都和南岸女人極為不同,甚至和北岸的女子也不同,要看她們為人處世的氣度,似乎和河面上當家管事的女人們,倒有幾分相似。
可也只是相似而已,陸地上的一應禮節,人家處理的都很得體。
就是很多南岸大戶人家的當家婦人,應對如今這樣混亂的局面,也不見得就比杜夫人如今做的好。
杜夫人指揮起眾人來,當真是處變不驚,臨危不亂,她和杜老闆之間,似乎男女柔情也有一些,更多的,是像兩個勢均力敵的男人之間那種,惺惺相惜,平等相待的關係。
這讓包括柱子在內的幾個人,都暗暗吃驚納罕過。
柱子這些天,行動不是很方便。
他的木頭腿,多日沒有上油好好維護了,天氣又潮溼,關節凝滯,活動起來,少了往日的靈動,漸漸的他就不樂意動了。
他覺得,如果不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行走,一瘸一拐的,還是不走動的好。讓人看笑話,他不想丟那個人。
柱子的心思,杜老闆都明白,也就不勉強他,任由柱子那麼呆坐了好幾天,因為柱子給關節上的油,都是他自己親手調製的,比例精確,絕不是一般的隨便什麼油脂都可以替代的,所以杜老闆縱然能耐再大,如今也拿不來。
可是今天,杜老闆不能由著柱子繼續這麼傻坐著了,柱子和翠兒一樣,呆在洞裡,什麼都不知道。
外面的人,已經餓到快要吃人了。
樹皮草根,早就被啃光光了。
黑暗降臨之後,買賣人口的夜市,居然出現在了這座避難的北山上。
要不是飄來的浮屍有屍毒,不能吃,估計也落不了全屍,都得進了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