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最為繁華的百豐城內,府衙大牢之中。
已經被關在這裡近一個月之久的許家父子艱難地嚥下一口乾的像石頭一樣的臭饅頭。
換了一個月之前,別說是已經發臭的饅頭,就算是剛剛出鍋,還裹著肉醬的饅頭擺在他們面前,兩人都不會多看一眼。
但此刻的他們卻只覺得嘴裡的東西珍貴無比,連掉在地上的一點兒碎末都不願放棄。
一口饅頭下肚,再喝一口涼水,胃裡那種餓得燒灼的感覺終於消散了一些。
一個大饅頭,眼看只剩最後一小塊兒了,但父子倆餓了兩日的肚子也沒有感到一絲飽意。
許長治吞了口口水,撇開頭不去看剩下的一塊兒饅頭,對著他爹許志文道:“爹,兒子已經飽了,還剩最後一點兒饅頭,您快些吃了吧。”
許志文搖了搖頭,沒有力氣說更多的話,只是一個勁兒地將饅頭往兒子的嘴裡塞。
許長治努力推開親爹的手,他看著自家父親身上的傷痕,心中有恨有怨。
他並不後悔自家人幫了木青逃出了越州,只是怨恨自己沒有能耐,不能考取功名,沒本事給未婚妻和自己的家人討個公道。
明明從前他爹無數次教導他要好好讀書,光宗耀祖。可那個時候他不懂事、貪玩兒,以為可以一直活在爹孃的庇護下。
等到如今家裡遭了難,除了默默忍受這群狗官的欺壓,沒有任何辦法。
他的未婚妻一家何其無辜,自家人也何其無辜?
就因為他們沒有孟家的權勢,所以就活該被欺負,連命都要沒了嗎?
這麼想著,許長治忍不住落下淚來。
許志文瞧見兒子又一次紅了眼眶,有心想要安慰他,卻因為還生著病,身上又全是傷,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微微喘著氣,想要抬手拍一拍兒子的肩膀,然而剛剛把饅頭遞出去的動作已經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他現在什麼都做不到了。
許長治很快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重新將饅頭塞進了父親的嘴裡,順便給他餵了口水。
那群衙役知道是他爹給木青大哥安排了離開的事情,所以這些日子也是對他拷打多一些,自己倒是倖免於難,沒受太多苦。
父親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許長治真的害怕他會熬不下去。
但兩人如今都身處監牢之中,府衙的人不許家裡人來看他們,他自己也沒辦法找人來救治父親,只能儘量讓父親多吃一點東西,好讓父親能堅持得更久一些。
許長治小心地將碗湊到父親嘴邊,一邊給他喂水一邊哄著他道:“爹你再堅持一下,木青大哥吉人天相,一定能找到大官回來救我們的。等我們離開監牢了,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去讀書,去考科舉。以後我做大官,做為民請命的好官好不好?”
許志文流著淚默默點頭,他不敢去想兩人的結局會如何,只是和兒子一起幻想著美好的未來,即便他們都不清楚,這樣的未來他們到底能不能等到。
……
蘇衡玉一行人剛一找到合適的客棧入住,便開始讓人對外宣揚蘇家商行的名號。
她刻意將蘇家商行說成了是從南邊來的大商行,還說自家從前做的都是海上的生意,家資雄厚。
這次來越州,就是為了打通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