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屋內淡淡的檀香味兒,蘇衡玉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也慢慢平復了下來。
她道:“大師可有在我身上看到了些什麼?”
大約是聽出了蘇衡玉語氣裡的期待,持淨大師也沒有讓她失望,微微一笑道:“我從小施主身上看到了一股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小施主福運深厚,是有大氣運之人,先前應當有過一段頗為奇異的經歷吧。”
哪怕蘇衡玉早就做好了被人看破的準備,但在持淨說出這些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再次激動了起來。
“那大師可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有那個令我產生這段奇緣的人,我該如何將對方解決?”蘇衡玉急切地問道。
持淨大師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小施主,這世上有舍便有得。小施主年幼時經歷磨難,後面的那段奇緣,便是上天對您的補償。至於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她總有一日會自行離開,小施主實在不必為她多費心機。”
“可她的存在令我如鯁在喉,若是不將其處理掉,我實在寢食難安。她不僅會給我帶來傷害,更會讓無辜的人受到牽連。我實在不想放任這樣一個危險的存在,在京城掀起風浪。”一想起月心當初受到的折磨,蘇衡玉就怎麼也無法放過那道靈魂。
持淨大師似乎也早就料到蘇衡玉的答案,他長嘆了一口氣道:“小施主執念太深,這對你不是件好事。她的存在是個變數,是個意外,但也為小施主你帶來了轉機。小施主何必執著於此,不如將更多的心力放在其他有用的事情上。”
“貧僧也不瞞小施主。”似乎是看出蘇衡玉還想說些什麼,持淨大師先一步開口打斷了她,“現下貧僧也沒有那個能力幫到小施主,實在是如今時機未到,小施主暫且等一等吧。”
他說得如此肯定,神色嚴肅極了,讓蘇衡玉沒辦法不答應。
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蘇衡玉沒了心思和持淨繼續閒聊。
她恭敬地和對方告了別,而後離開了持淨的院落,想要去前殿與秦嬤嬤等人匯合。
只是當蘇衡玉走過一處轉角後,前方隱隱傳來幾道人聲,像是有人在爭執些什麼。
她腳步一頓,剛要退回去換條路走,卻聽見那聲音忽地拔高起來,帶著濃濃的怒氣叫道:
“崔蘭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枚玉佩在你手裡!分明就是你調換了玉佩,卻將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害我被父親責罰。你個小賤種!祖母果然沒說錯,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血脈低賤的卑劣之人!”
崔蘭亭?
這個名字蘇衡玉覺得有些耳熟。
她下意識放慢了退後的腳步,想要再多聽一些。
另一道清越的男音壓得有些低,卻還是被蘇衡玉捕捉到了:“隨你如何說,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若是沒有證據就跑去你父親那裡告狀,你大概只能得到更重的懲罰。”
對方大約是被那個名為崔蘭亭的人氣到了,也沒心思與他繼續爭辯,便快步離開了此地。
蘇衡玉見沒什麼可聽的了,剛要轉身離開,卻聽見先前那個清越的聲音帶著警惕和冷意地喝問了一聲:“誰在那裡?!”
蘇衡玉嚇了一跳,她不敢耽擱,立刻快步離開了此處,不敢讓對方發現。
等到名為崔蘭亭的青年快步追過來時,只看見了一截裙襬很快消失在了牆角。
崔蘭亭看著空無一人的庭院,伸手將懷中放著玉佩的香囊取出來。右手微微一用力,裡面的玉佩便碎成了粉末。
隨即,他香囊將裡面混著玉佩碎屑的香粉倒進了路旁的花叢底下,還順手抓了把土將其掩埋。
做完這些後,青年重新恢復了往日裡的矜貴模樣,身上危險的氣息也變成了一開始的溫潤。
有人聽到了他和崔蘊生的談話。
不過沒關係,他並未說出什麼不妥的言語,接下來只需要從今日的香客裡找出那個躲在一旁的女子,再在對方面前做一齣戲。
如此,他就還是光風霽月的崔家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