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鹿城,一處豪華的住宅內。
古色古香的東方風格擺設在這裡分外顯眼,就連僕人也是穿著古樸的長衫,靜靜的立著,攏手垂腦,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大廳角落的楠木架子上,擺放著一個紅色的精緻三足銅爐,半掩的爐灰裡面燃著一小塊龍涎香,絲絲煙霧透過鏤空的蓋子向外飄出,緩緩四散開。
大廳的中央擺放著一面六折屏風,白淨輕薄的輕紗上用細膩的手法描繪出小橋流水的江南景色,人物花鳥皆惟妙惟肖,顯示出畫者精湛的筆法。
透過秀麗雅緻的屏風,依稀可見其後一道曼妙的身影,側躺在高大的雲床之上,單手支著頭,似乎正在小憩。
不多時,大廳外走進來一道高大的身影,身穿黑色勁裝,面容方正,徑直來到屏風前恭敬的跪下。
“殿下,今早傳來的訊息,雲瑤宮五萬餘名奴僕隨從已帶著您的一應用具搭乘七寶龍船來到了西方,正在港口靠岸。”
屏風之後,鈴依舊小睡著,似乎沒有聽到彙報,而十八亦一直恭敬的跪在原地沒有絲毫動彈。
良久,鈴那細長黑亮的睫毛才微微一顫,一雙鳳目緩緩張開,露出一對純淨透徹的黑色眼眸,為其傾國傾城的絕色面容再添幾分神采。
“哦?居然這麼快,本宮還以為要在等個一年半載呢。”鈴鬆開手從雲床上坐起,隨意舒展了下身子,露出的一抹慵懶風情便是隔著屏風都讓人不敢直視。
十八伏在地上恭敬的說道:“陛下怎忍心讓殿下在這西蠻之地受苦,特意派出太師一路使用道法相送,這才提前趕到。”
鈴接過侍女端上來的香茶輕輕抿了一口潤潤喉,隨意問道:“真要不忍心又何必派我來出使,不過是在這休息了半年,這就急了。這次來的是哪位太師?”
“稟殿下,是太公望大人。”
噔。
鈴的動作一僵,臉上表情也微微凝住,杯蓋磕在茶杯上撞出一道清脆的響聲,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說道:“來的居然是那個奇葩,父皇這是要幫我還是害我?”
“額,太公望大人雖然性格古怪,但道法通玄,必可護得殿下週全。......只不過從白霓衛傳來的訊息說,他是偷吃了陛下最愛的那頭九色神鹿才被貶來的,這一路上已經把您飼養的靈寵吃光了。”
鈴沉默了良久,方才起身走下雲床,無奈的揮揮手,無奈的說道:“那就準備出發吧,先去第一站,希靈帝國的帝都吧。再順便和這亞薩郡的軍區長打聲招呼,感謝他的招待。”
“遵命。”十八恭敬的點頭,起身退出大廳。
......
天空中泛著暗沉的光芒,從無邊無際疊在一起的血色雲層中透出來。
無比壓抑的氣氛瀰漫在天地間,讓人感覺透不過氣來。
瓢潑的雨點不住的往下降落,這場雨不知道什麼開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
大地之上是一叢叢高大的灰色蘆葦杆,一眼望不到盡頭,枝葉沒有一絲色彩,如同被憑空抹掉一般。時不時可以看見蘆葦一陣陣晃動,似乎有人影在其中閃現。
喧囂的雨聲被充斥在天地間痛苦的呻吟聲所掩蓋過去,每一叢蘆葦中,都響起永不停息的哀嚎聲,似乎下一刻就會忍受不住這種痛苦而死去,然而他們連死去的資格都沒有。
格林站在高聳的山巔之上,俯視著大地上所發生的一切,雨點落在他身上,傳來剜心般的疼痛感,隨即又穿過他的身體沒入大地之中。
無窮無盡的雨點落在地面消失不見,大地卻仍然燥熱無比,如同炭火般炙烤著他的腳底。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浩蕩的西風從大地之上颳起,如同刀子般吹過,讓無處不在的哀嚎聲更加痛苦。
整個世界單調無比,只充斥著一種永恆不變的基調,那就是無止境的痛苦。
無生也無死,所有人都在這種奇異的狀態中得到了永恆。
一陣腳步聲自身後響起,格林轉頭看過去,只有一片雨幕。
“歡迎來到痛苦世界,騎士。”
一陣蒼老的婦人說話聲在背後響起,平淡的語調卻令人一陣發麻。
格林再次轉過頭去,仍舊是一片空無。
“痛苦之母?”他喃喃的問道。
“你有著異於常人的強大靈魂,要將你拉到這可並不容易。”這一次聲音仍然從背後傳來,不過這次格林卻沒有再白費力氣轉過頭去。
“花費這麼多代價將我的意識從費伍德拉到這個位面,就因為我毀了你的一具分身?”格林皺著眉問道,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正以意識的形態存在,並且十分不穩定,彷彿隨就要消散。
“呵呵。”痛苦之母沙啞的笑了起來,語氣中透著一絲欣喜,“區區一具分身而已,只要我願意隨時可以降下無數具分身來到費伍德,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騎士而已,你能從我這得到什麼?”
“我從你的本質中只看到一樣事物,便是戰鬥,你為戰而活,向死而生。戰鬥意味著傷口,意味著痛苦,你註定要遇見無數強者,受到無數傷痛。每一個強者所留下的痛苦都是獨一無二的,它便是力量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