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孤雲自然機靈,忙撲到‘門’前,把一目瞄在寬大的‘門’縫上向外面窺視。
可那邊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楚,只隱約可見一個‘門’的輪廓立在一團暈黃的微光裡。但那邊說的言語卻字字入耳,聽得明白。
結巴聲音誠恐,顯然十分懼面對之人,道:“大——大哥——那個公——公主不吃東西——怕要餓——死了——怎麼好?”
被喚作大哥的人卻不耐煩,怒聲道:“管我什麼鳥事?就餓死吧。休來擾我,當心老子興起揍你,滾——”結巴不敢再言語,應一聲後轉身。
剛走出幾步,卻被大哥喚住,半晌後聽道:“去把剩下的鹿‘肉’給拿些過去。再斟幾碗酒——就叫他們醉了吧,免得來煩我——”結巴一疊聲地應著,高高興興地回來。
雨孤雲見燈光飄近,忙要轉身離開,卻與緊貼著自己的額頭撞個端正,叫兩個人都痛得“哎呦”輕叫。
雨孤雲聽出是龍月兒的聲音,可不曉得她什麼時候靠過來的。才知自己太過緊張,額頰已經見汗。忙‘摸’索著掩住她的小嘴,低聲道:“當心呵。”龍月兒只嗤嗤地笑個不停,覺得這個遊戲好玩得緊。
雨孤雲不禁在心裡暗歎,才知她畢竟還是個孩兒,分不清眼前形勢的好惡,一切都隨著心情如何。
結巴在外面忙乎片刻後,先把油燈舉進來放在地上,然後端入一盤切成大片的鹿‘肉’,跟著是一個扣著粗瓷碗的大酒罈子。直起腰後指著道:“吃——吃吧——休要——醉了——難過——”端了油燈就要走。
雨孤雲忙攔住道:“把光亮留下吧,不然容易吃到鼻子裡。”
結巴看著酒罈子想想,覺得鹿‘肉’‘摸’著黑吃倒還好,可酒卻無法‘摸’著黑喝,雨孤雲說得也有道理。只好將油燈遞與雨孤雲,道:“小心了——不要‘弄’著火——可沒——沒人——救你。”然後出去,把‘門’扇鎖個仔細。
不等雨孤雲來喂,早餓得發慌的龍月兒已經抓起一塊鹿‘肉’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吧唧吧唧地用力嚼著,在臉上綻出甜美的笑容,惹得雨孤雲也笑。將酒水斟入粗瓷碗裡,端到龍月兒的嘴邊。
可龍月兒只稍聞就搖著小腦瓜,說什麼也不肯喝。雨孤雲待嘗一口才知這是家釀的粗酒,又澀又烈,不堪入嘴,無奈只好抓著鹿‘肉’幹吃。
可這‘肉’煮的過鹹,堪堪覺得飽後便無法下嚥。接著咽喉和嘴裡都乾燥得厲害,好像連舌頭都拉不開栓了。
雨孤雲無奈,只好端起大碗,喝下他此生中的第一口酒。誰知酒是火‘性’,雖然解鹹,卻也叫他肚子裡如同燒著般滾燙,叫周身都轟轟隆隆地熱起來。無奈只好一再地喝,希望能將這火滅下去。
龍月兒也渴到不可忍,見雨孤雲不停口地喝那碗裡難聞的東西,也便忍不住跟著啜上幾口。如此這般,不消一會兒,兩個小兒皆都醉倒,昏沉睡去。
結巴倒不放心,開啟鎖頭探看。見此情景也不禁笑起來,端出油燈去了。
第二天中午時聽外面馬蹄聲雜沓,接著幾個人相互吆喝著走進房來。
從裡屋奔出來迎接的那個大哥粗著聲音問:“如何?”
一個人回道:“大名府裡都鬧翻天了。外不讓進,內不讓出,正一家家的搜呢。”
另一個聲音填進來道:“滿街都是老皇爺手下的軍隊。聽說把城外的駐軍都調進城裡去了,加在一起和百姓一樣多。”
大哥冷笑一聲,道:“叫他搜。便把地翻上天去也搜不出來,看他能折騰到幾時。”
雨孤雲知道他們所說正與自己和龍月兒有關,支著耳朵聽得仔細。
龍月兒見了他的表情覺得好奇,爬上他的身體,把‘肥’白的小臉蛋貼過來,細聲細氣地問:“哥哥,怎地了?”
雨孤雲向她輕噓一聲,擺一擺手。龍月兒倒懂起事來,立時噤聲,只趴在他的懷裡蜷起細小的身體睡覺。
外面的人仍在言語。
一個聲音問:“大哥,怎樣辦好?”大哥嗯過一聲,道:“休急,且等等看。過幾日送一封書信去,叫他準備下一千兩黃金來贖。”
旁邊有個善拍馬屁的跟著道:“此計甚妙。”可另一個人道:“叫誰寫信?大哥,你識字嗎?”
大哥聽到此問立時惱怒,罵道:“放什麼沒味的狗屁?我若識字,還幹這等腌臢勾當?怕早就去考個狀元,當個宰相威風了。”幾個人都跟著起鬨般笑起來。
然後大哥問道:“你幾個都不識字?”幾個人都不言語,但顯然皆在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