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北之能夠感受到小泥螺留在字裡行間的那份孤獨,如清風明月,如環水繞山,能相近,卻不能相得。
“歷兒山上,你醉後酣睡於窗前,我立於你身後,恨不能替你愁,替你憂。五年不見,沒了心,若是再五年呢?我不敢去想。”
“昨夜,你站在我身前,我沒有感覺到幸福,而全都是害怕。害怕你因為我真的血流滿地,我知道你會如此做,甚至是準備去做。”
“想來,只覺著愧疚萬分,到頭來依舊是你擋在我的身前,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依舊如此。”
“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不要命地守護,我何德何能能遇到如此的你。”
“我曾想過,從此一別,就莫要相見,這可能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可是每次想到這裡,我就止不住地哭泣。”
龍北之再也控住不住內心的悲痛,將頭抵在桌子上,無聲地哭泣。
“所以,我選擇了離開,我知道再見可能遙遙無期,但是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出現在你的身前。”
“答應我,如果真有那天,請讓我張開雙手去保護你,讓我為你做一些事情來補償,別怪我貪心,我只想要保護你一次就夠了。”
龍北之自然能夠感受到她的決心,不是她貪心,而是她已經抱著必死的覺悟,拼盡全力守護他一次。
“世間痴情人茫茫之多,可終成眷侶的人少之又少,兩個人的關係走到最後的不一定是在一起的相守到老,也不一定是非要依偎到白頭。你想我我就在你眼前,我想你你就化作清風明月,山川河流。我知道你在,你知道我好,就已足夠。”
“莫問歸期,也莫問以後,來時自然到,需時自然歸。”
“話就至此,多說無益,念及我時,抬頭望月,我便是光。”
“赫連千兒親筆。”
龍北之慢慢收起信件,貼身藏入懷中。小玄伸出手,擦掉了龍北之臉上的淚痕,撅著小嘴,眼淚也是一顆顆地往下掉。
龍北之摸了摸小玄的腦袋,示意自己沒事。跳出窗外,坐在了屋簷之上,遙望月空,舉酒相敬。
“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個世界還不至於為難一個女人。”
西沙鎮外,小泥螺慢慢走在漫天的風沙之中,臉上的淚水隨著風沙一起湧動。
她走得很慢,但是她強忍著沒有回頭。
“千兒,咱們該回了!”
一名老嫗悄悄出現在她的身前,一身的素白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小泥螺低著頭,慢慢說道:
“讓我再走一會兒,就一會兒。”
兩人一前一後,不知走了多久,沒有一人說話。
當她再次抬頭時,看見一個老頭正彎著腰在地上栽種這樹苗。
那老頭沒有看兩人一眼,而是大聲問道:
“你們說,俺種的這些樹,到底能不能活?”
小泥螺這才發現,她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都是一片的青翠樹苗,就連她來時的路上,此時也都是生長出了一棵棵在風中柔柔弱弱有又屹立不倒的小樹。
“會活的。”
那老頭沒有直起身,而是舀了一瓢渾濁的井水,灑到樹苗的根部。
“珍惜現在的痛苦吧,等你們長大了,會感激自己這時候的堅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