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vip]
楚寒意被召到殿上時, 百裡凝墨正坐在蓮臺上擦拭著他那把沾了血的長劍。
白玉鋪就的地磚上溝溝壑壑裡滿是血汙，幾名小童正趴在地上用抹布擦掉那些鮮血，但這也並不能掩蓋住空氣中未曾散去的血腥。
“百裡前輩？”楚寒意直覺有些不對勁，現在的百裡凝墨比起之前的百裡凝墨身上的殺伐之氣更重, 那即便坐在蓮臺上也無法壓抑下的血霧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最近和那臭小子相處的不錯。”百裡凝墨垂頭盯著自己的長劍頭也不抬地對楚寒意說道。
楚寒意心裡一突, 下意識以為自己這些天與夏落霖相處的太過忘我引起了百裡凝墨的反感，有些尷尬地攥緊了手指道:“抱歉百裡前輩, 我以後會注意與他保持距離。”
“我不是在指責你。”百裡凝墨好像終於將劍擦幹淨了, 緩慢地抬起頭，楚寒意卻在看見他的眼眸時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身上本能地做出了戒備反應。
只見那百裡凝墨本就血紅的雙眼已經徹底變成了獸類的眼瞳，眼瞳下也生出了鱗片狀的魔紋, 當他張開嘴說話時，他的牙齒也變得尖銳鋒利。在他看到楚寒意的反應時，他愣了一下，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而在他的視野中, 自己的雙手已經變成了一雙利爪。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對楚寒意說道:“我沒有多少時日了。”
楚寒意看向他, 不知為何他從百裡凝墨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哀痛, 他靜靜等待著百裡凝墨的未盡之言, 百裡凝墨卻再次沉默了下來。
“…現在讓你和那臭小子分開是不是有些殘忍？”
“不會, 我本就計劃這幾日離開。”
“不告訴他？”
“……蒼生何苦。”
百裡凝墨勾起唇角笑了笑, 他從蓮臺上走下，一步一步靠近楚寒意:“你倒是絕情, 能捨得也能放下, 如果…他也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百裡前輩的伴侶深愛著您。”
“但這份愛卻害慘了他，我並不是一個值得去愛的人。”
“百裡前輩…”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模樣, 我的本真本就與這副模樣相差無幾…冷血，醜陋，愚笨。”
“請不要妄自菲薄！”
百裡凝墨走到了楚寒意麵前，注視著他眼中自己的倒影，看了一陣後，他兀自笑了出來:“抱歉，我並不是一名好父親，也成為不了一名好公爹…”
“但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請讓我以人類的身份死去。”
楚寒意眼睜睜看著百裡凝墨融入自己的身體，在他的身形徹底消失後，眼前大殿中的情景猛地發生了變化，他看見不少仙宗的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大殿上，有小童在他們之中穿梭，將他們排列整齊。
在這群人中，他第一眼就看到陸秋行，他幾步走了過去將人扶了起來:“師叔！”
陸秋行睜開眼睛，看到楚寒意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熱淚盈眶:“完了，連你也死了，仙界要完了…”
“……師叔，我還好好活著。”楚寒意從懷裡拿出手帕替陸秋行擦了擦鼻涕眼淚，隨後看向四周，也有不少人如同大夢初醒一般陸陸續續醒來。
但同樣也有一些人永遠醒不來了。
陸秋行看著旁邊醒來的人，一臉恍惚:“好家夥，能展開這樣的幻境，那百裡凝墨真是深不可測…”
“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麼嗎？”楚寒意也被他的反應弄的一臉懵，陸秋行猛地搖了搖頭:“都過去了，總之不是什麼好事，對了，百裡尊者呢？”
楚寒意愣了一下，他不能說百裡凝墨現在就在他體內，只能模糊道:“他大概去別的地方準備了吧。”
“是嗎，只要有他出手，我們討伐魔龍的勝算就又大了幾分。”陸秋行被楚寒意攙扶著站了起來，楚寒意聽他這麼說，心裡也有些不確定百裡前輩打的是什麼主意。
直到突然殿外湧進了大量天樞閣的弟子，眾人都在疑惑這是個什麼情況時，天樞閣眾弟子齊齊跪在了楚寒意麵前:“弟子參見新閣主！”
因為弟子人數眾多，吼聲震天，天樞閣新閣主的名頭還沒等楚寒意反應過來就穩穩地戴在了楚寒意頭上，面對眾人驚詫的目光，楚寒意聽到耳邊傳來百裡凝墨帶著笑意的聲音:“這份大禮喜歡嗎？兒媳。”
……
夏落霖醒來時，室內一片寂靜，他伸手探向身旁，身邊卻是一片冰涼。
這讓他的意識瞬間清醒，他坐起身，環視了一圈這空無一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