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都不想去外面酒店住,我就想住在自己家裡。
我靠在走廊的牆邊蹲下來,窗戶外的月光透過來把我的影子撒在對面牆上,我伸出手玩那種用手比劃影子的遊戲。
我無聊至極地玩了一會,然後靜靜地看著我家的門。
雖然這是我和我哥租的房子,但是在我心裡,它現在就是我家。
我家的門是棕色的,門邊框有那種帶卷的雕刻小花,雕工很鋒利,但是那花看上去就很柔軟。我哥在門口外面鋪了一個圓圓的小地毯,地毯上寫著“出入平安”四個字,那樣子很溫馨。
我沒帶鑰匙,我今晚睡在哪?
我腦袋空空地想著這個問題,想著想著心裡就又開始難受起來。
我看著我的手機螢幕,上面是我哥的照片,那是他曾帶我去洛杉磯動物園的時候拍的。那時他站在一個美洲獅館的門口,我讓他站到門口那幾個很有藝術感的字旁邊,他按就我說的那樣站過去,然後轉過身來對我笑。
我望著那螢幕上我哥好看的眉眼,劃開手機撥通他的電話。
過了一會兒,竟然接通了。
我把手機貼到耳朵邊,然後另一隻手的手指去撥鞋子上的鞋帶。我聽到手機裡我哥的聲音傳過來,然後就跟他說:
“我沒帶鑰匙。”
這話一說完,我就忍不住落下一滴淚。離開我哥,我好像就變得很容易哭,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聽起來很不帥,可我真控制不住。
我沒有哭出聲音,只是跟他說了我沒帶鑰匙。我哥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你去訂個酒店,帶身份證沒有?”
其實我沒有帶身份證,可是我說:
“好。”
我哥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讓我早點睡。我一個勁地點頭,但是後來才想起來他根本看不到,便補了幾句。
我把電話結束通話,把眼淚擦幹,繼續蹲在門口。
我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覺得脖子有點酸,於是就猛地一站起來,差點兩眼一黑倒在地上。
我換了個姿勢繼續蹲著,然後把身體的重量支在牆上。
我想起我哥曾經在南美那邊參加義演的時候,他帶著buk的模特組在那邊備場。當時他把我安置在休息室裡,過了一會兒我去找他,卻一不小心找錯了地方。他後來在休息室裡找不到我,急得用主辦方的音響用中文找人,整個場館裡都聽到那個c位的模特拿著話筒大聲喊一個叫“小嶼”的名字。
想著想著,我竟然有些困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像個神經病一樣蹲在這裡,我只是覺得我要離自己家近一點,沒有其他原因。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總是很不安。
恍惚中,我聽到一個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我沒有管,直到他完全走近,我才抬起頭來。
我看到站在我面前的人。
是我哥。
這裡不是上海,我不知道從上海回來要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坐的高鐵還是飛機。可現在結果就是這樣了,我哥回來了。
“我就知道……蹲在門口凍著,你又想氣死我。”
我哥蹲下來看著我,然後摸了摸我的臉。
我愣愣地看著他,眼睛開始變紅。
然後沒忍住,眼眶裡蓄滿的眼淚滾下好大一顆來。
我哥看著我,很小聲地嘆了口氣,然後用大衣把我裹緊:
“怕了你了。”
我又聞到他衣服裡傳來的熟悉的味道,終於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