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衛兵說:“讓他們進去吧,這幾個總背屍的人,身上不乾淨。咱可說好了,不許亂走動,早些出來,別打擾太君醫生的清夢。上去吧,哎呦,這味,再聞一會兒我都吐了。”
“好嘞,謝謝軍爺!我這還有沒喝完的半瓶酒給您得了。”
“得得,趕快上去,還是你自己喝吧。……這年頭兒,吃哪碗飯的都有。”
這五個人除了把那個平板車放在樓門口,就帶著其它傢伙,大搖大擺向樓上走去。
到了二樓,走廊裡空無一人,不時從病房中傳來了陣陣鼾聲。
這五個人徑直走到214病房門口,剛要推門,這時從病房裡一股腦走出四個穿著黑皮夾克的,手裡拿著槍指著為首的那個瘦高個,“什麼的幹活?這麼晚了到這裡地吵鬧,死啦死啦地。”
這五個背屍人就把四個黑皮衣的圍住了,為首說:“日本太君的幹活,醫生給我們打電話說這病房死了人,我們……來背屍體地幹活,你們地明白地幹活……你們地不讓我們幹活,我們也不能幹活……,我們都來了,到底讓不讓幹活?……你們要是不讓幹活,我們地就是白忙活……”
說著說著,就見這四個黑皮衣的日本人突然身體癱軟下去,五人一轟而上把這四人架到病房裡。也就三分鐘的時間,五個人陸續從病房裡出來,為首的那個大個揹著一具用白布裹著的屍體,一個手裡拿個鈴鐺像個道士似的嘴裡也不知叨咕著什麼詞,一個用繩子捆著行李捲,另兩個人扶著屍體也在叨咕著。
就這樣五人下得樓來,到了門口還不著急走了,拿著棍子的對門口的衛兵說:“軍爺,這個傢伙還挺胖,要不別站崗了,我們去喝點去?”
那個衛兵用手捂著嘴說:“我說幾位爺,幹啥不好?咱幹這個,快點走,大半夜夠瘮人的。”
其中扛著行李的從兜裡拿出兩個銀元出來,“哥們,這是從那個死鬼的行李中翻到的,見者有份,這兩塊給您得了,保重。”
這世道就是這樣,作為普通百姓當個偽兵也只是為了混口飯吃。他反感屍體,但不嫌銀元,高高興興地把銀元收了起來。“這幾個人還真講究,走吧,老哥幾個常來呀!”
“好嘞,一定常來。多死人多發財!”
這五個人把屍體往平板車上一放,推著車唱唱咧咧地出了醫院大院,沿著興安大路向郊外走去。
走到興安大路盡頭,就看見一道關卡。路已被松木路障封住,兩側崗亭裡都有五六個衛兵在站崗。這五人還是像在醫院門口對付衛兵的招法一樣。
“軍爺,煩你向日本太君說明白,我們是天光路義莊的,有個人得傳染病死了,無兒無女,買不起棺材,老闆讓我們連夜送出城,直接火化了得了。”大個子說。
旁邊那個人說:“軍爺,不信您看看身子都爛得不成樣子,您再聞聞……都什麼味?”說著,就要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
正在這時,一個日本下級軍官走了過來,厲聲說:“什麼情況?”
那個會幾句日語的衛兵趴在這個軍官的耳邊嘰哩哇啦地說了一通。
只見那個軍官“唰地”抽出軍刀向屍體走來,隔著白布向屍體連連捅了好幾刀,從軍刀血槽中滴下的血中有一股難聞的腥臭味迎著夜風飄散出來,令人難聞作嘔。
這個軍官把軍刀在白布上來回擦了幾下,用戴著白手套的左手的揮,“開路開路”
幾個衛兵上前抬著路障讓開道路,讓他們五人推著平板車出了關卡。
到了郊外的亂墳崗子,這五個人把手中的三瓶酒開啟,往屍體上一澆,這哪裡是酒?都是油。點了火,濃濃的火焰把這具屍體連同平板車吞噬了,還有那行李捲。
這瘦高個正是盧府的管家展天雄,他把氈帽向火裡一丟,感嘆著說:“鈴木啊鈴木,你不在長崎喝清酒,非得到中國來飛揚跋扈,走吧,乘著飛雪和雲煙回你的老家去吧”
他轉身對著其他四人說:“兄弟們,這傢伙在中央銀行一直充當監察官的職務,說白了就是代替日本人掌控東北的金融命脈,讓老大好生頭疼。我們要守在這裡,火化之後,把屍骨收起來,不能留下半點。完事之後,咱們在城外黑三的孃舅家貓到天亮,然後分散回城。”
那個叫黑三的擦了一下鼻涕說:“展爺就是高,咱不費一槍一彈就把這個鈴木搞定,展爺您那麼金貴的身子化裝成背屍人,比真的還像。兄弟我真的服了。”
展天雄說:“這都是早年和盧爺走南闖北時的練就的。李四你那是迷香真是管用,處理那四個警衛沒費事,把你的指環刀給我看看,怎麼鈴木來不及反抗就死得那樣快?。”
李四說:“展爺,我這是在您面前耍大刀呢,雕蟲小技而已,就是那灑在鈴木屍體的臭屍粉可是失傳上百年的江湖秘方啊。”說著把一個精鋼指環遞給展天雄。但見這是個四周帶刃的指環,乘人不備,殺人無形。
黑三說:“得了吧,還秘方呢,這把我給燻的,差點沒吐出膽汁來。”
鈴木叢二的屍體在五位平民英雄的談笑中,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