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鑫說:“娘,兒先走了,不能終身侍奉,乃不孝之子。今將大印交與泰弟,望娘朝夕訓導。父兄以前友朋,同舟共濟,鼎力相助,請勿懈怠之。”
冉妸哭:“恐你弟年輕,不能贏任大事,如之奈何?”
蕭鑫說:“泰弟比我強百倍,請娘放心,足以擔當重任。尚內事不決,可問子商、子貿,外事不決,可問高昪、高蠡。恨其皆不在此,不得面囑之也!”
又喚諸弟,囑咐:“我死了以後,你們要盡心輔助南舉。若有異心,決不輕饒。異者死了以後,不入祖墳安葬。”
諸弟泣而應允。
又喚妻姚嫙,說:“我與你夫妻一場,卻不能白首偕老,實則遺憾。我死了以後,你更要孝敬娘,尊小姑,不負夫妻之恩。”
姚嫙哭泣而點頭。
蕭鑫一一交待完畢,安心閉目而死,年僅三十歲。蕭鑫既死,眾人哭倒於床前。蕭泰一心想著重擔在肩上,擔心難以扛之,哭聲更悲。
黃誠說:“現在還不是悲傷難過之時。”
蕭泰愣了一會。
黃誠說:“當前蕭氏處於真空地帶,愈是如此關鍵時刻,愈要保持冷靜清醒,以防內外交患。重要的是,著眼大局,防患未然,把上下左右關係處理妥當。”
蕭泰哭聲停止,問:“如何是好?”
黃誠不答,即叫蕭旺全權負責喪事辦理。立即召集眾人到堂上,請蕭泰出來。黃誠宣佈蕭泰為蕭氏商團大當家。
眾人拜見,一齊說:“一切聽從蕭東家的。”
蕭泰長得方臉大眼,頗有大富大貴之相。曾經有一風水先生來到蕭府,討水喝,挨個相蕭氏諸伯仲之面。
在離開蕭府後,私對別人說:“我看蕭氏幾弟兄,雖雄姿英發,個個超群,但壽命皆短。獨有蕭泰額頭飽滿,朗目高鼻,舉止不凡,比其他人壽命都長。”
讀書時,蕭泰志向就很實在,不在書中聖人之言,而在經世致用之語。為此,經常與師生所持不同觀點辯論頂嘴。
蕭泰就讀於西山書院。
某日,又與幾名同學,湊在一起,高談闊論。不經意間,就談到為官之話題。書院先生剛好在隔壁就能聽見他們談話。
一位同學說:“為政之道,在於恢復孔孟禮治,民知禮則無事端,無事端則天下大治。這也是老師和書本上說的,古聖人之言,應該沒有錯。”
書院先生暗自稱讚:“說得好。”
這時,聽得蕭泰反駁:“非也,非也!只說對了一半,另外一半,才是治國之本。”對此書院先生嘟起嘴巴表示不滿。
眾人不解,問有何高解。
蕭泰說:“禮治,是沒錯。但禮從何而來?百姓吃不飽,穿不暖,口袋裡面又沒有錢,能夠講禮嗎?估計不會的。古人說‘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說白了,就是要講到利益的問題。從古至今,人之心意在於利益。凡事須從利益上考量,若以此為政,則天下之福……”
還沒有說完,就被眾人連同書院先生恥笑:“什麼都談利益,恐怕不妥當。我等讀書人,當以治國齊家為己任,豈可以利益為本,而廢孔孟之道。”
蕭泰毫不示弱地爭辯道:“孔孟之道,當時也許管用,但時過境遷,放在現在也許就不管用了,當有所改變。若不能用,學它何用?治國之本在於民生,民生之根在於利益。有利則生,無利則死。我等讀書人,將來成為國家之棟樑,豈可因循守舊,而不談利益呢?”
見如此道理,似乎覺得也對,眾人一時靜聽。其中一人不服氣,故意戲弄地問:“蕭兄開口閉口利來利去的,將來不會鑽到錢眼裡面去了吧?”
隨即,私塾裡面一陣鬨堂大笑。
蕭泰說:“不談利益的人,就談不上是人。比如,你等來此讀書,不是為了利益是為了什麼呢?只不過不在小利,而在求大利也!”
面對眾人嘲笑,看清了這群讀書人太迂腐,也毫不留情地揭露事實真相。
其中一人反駁:“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來此讀書,讓書院先生教育我們,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為聖上分憂,為國家出力,哪像你總是考慮自己的利益?”
書院先生在心裡說反駁得好。
蕭泰冷笑一聲:“說得冠冕堂皇,說起比唱起好聽。我等若無五百兩銀子,恐怕連書院大門也進入不了,還談什麼治國為政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