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一氣之下,竟下一道荒誕無比的命令:太元縣境內,不得出售有刺之魚。
可是,哪裡有沒刺的魚呢?
這分明是斷了做魚生意者的活路生計啊。
太元縣境內有兩條江,一條是渠江,一條是嘉陵江。
兩條江裡,都盛產魚。太元縣裡有很多人都是靠魚為生。
漁民專門打魚,魚販子專門販魚,飯莊則專門做魚。稻花樓的生意就靠魚,周縣令這命令一下,大掌櫃石繁快急死了。
周睿這日來吃魚,石繁並不在場,而是外出了,回來才得知此事。
石繁想,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是他欺負周睿,現在卻反過來了。
周睿以前與他有過結,肯定心懷報復心理。而且吃魚是在他經營的飯莊上,被魚刺卡到的,因此釋出了這條命令。
同行們定然怪罪,若不把這個命令給廢了,往後甭想在太元縣地界上混了。
想到這裡,當晚,石繁就以賠禮道歉為名,登門拜訪周睿,並送給周睿一百兩白銀,想借機疏通、疏通。
誰知周睿不肯接見,而且還拒收銀子。
稻花樓不做魚了,那就是藏起了金字招牌,生意一落千丈。
眼看著生意慘淡,入不敷出,再不把客人們招攬回來,就要賠本。
石繁轉了轉眼珠,想出一個主意來。吩咐廚子們,只做魚頭,改名為剁椒魚頭,是招牌菜之升級做法。
稻花樓重新推出了招牌菜,已多日不聞魚腥味的饕餮客們,蜂擁而至。
石繁看著店堂裡,又坐滿了食客們,小二穿梭般地奔跑著,一時興奮無比。
這時,鄭戩帶著幾個捕快,氣勢洶洶地來了,進門就喊:“你好大膽子,敢違抗縣令大老爺命令,做上魚啦!”
石繁忙迎上前去,陪著笑臉,說:“鄭捕頭,多日不見,請息怒!”
鄭戩說:“少哆嗦。我不會那麼小氣,不是與你翻舊賬的。如今周縣令下令不許經營魚,你卻頂風作案。”
石繁說:“縣令老爺下令了,小民哪敢違反?不許賣帶刺的魚,小民賣的只是魚頭,一根刺都不會帶的。”
鄭戩直視石繁,說:“你還蠻懂規矩。這些魚頭裡真不帶刺嗎?”
說罷,一揮手,幾個捕快奔到每張桌前,把魚頭翻來翻去,看看是否有刺。
這麼一翻,魚頭整個散了架。
更何況,捕快們把魚頭湊到眼前看著,鼻子和嘴巴幾乎沾到魚頭上了,有的更噁心,口水都流下來。
等到捕快們篩查完,食客也沒吃的心情了,匆匆結賬走人。
如此折騰了三天,再也沒食客來了,石繁急得直跺腳。
石繁把鄭戩請到一邊,塞給他二十兩銀子,苦苦哀求:“求您放過我吧。我這小本兒生意,禁不住這麼折騰啊。”
鄭戩拒之,小聲說:“我奉縣令老爺之令行事,哪敢自作主張?既然不讓做魚,你就別做了。”
石繁說:“不做魚了,我這生意莫法做了呀!”
鄭戩冷冷地笑笑,說:“我可管不著了。”
石繁急得要死。
這時,同行們開始發難。
有人往稻花樓門外潑大糞;有人來挖廚子;有人在半路上截走送貨的小販;有人居然威脅菜販子,菜販子不敢賣菜給他。
還有人帶信來說:“若不把縣令老爺擺平,取消了那個荒唐的命令,就一起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