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
穆桑榆扶著穆老夫人的手猛地一緊,被她壓制在心底深處的憤怒如野獸般在咆哮著要衝出來。
久違的記憶如泉水般湧上腦海裡。
“幸好及時拿到她的手鐲,如今在我手上,穆桑榆便是死了也不會知道,這兩年來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她。”
“穆桑榆若是在天之靈,看到皇上這樣獨寵我,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哈哈哈,都說穆桑榆是京都第一人,還不是我白輕雪的手下敗將……”
“……”
穆桑榆腦海裡都是那兩年的記憶,她眼睜睜看著白輕雪拿著她手鐲替代她,看著她得到黎謹修的寵愛,看著她怎麼嘲笑自己的無能和愚蠢。
她這輩子最愚蠢的,就是相信穆燕,最後悔的是,嫁給黎謹修。
察覺到穆桑榆的異樣,穆老夫人以為她是太緊張了,含笑安撫她,“別怕貴妃娘娘是你親姑,自己的親姑有什麼好怕的。”
“是……祖母,我就是……怕自己會令貴妃娘娘不喜歡。”穆桑榆臉色有些發白,聲音微弱地說道。
穆桑榆想起曾經,是這為穆貴妃害黎謹修眼睛瞎了,害讓人把黎謹修丟到坑裡,讓他自生自滅。
當年因為她病倒了,無法去跟他見面,後來她在救他的地方埋下一個木盒子,裡面還有她的東西,不知道還在不在,若是在的話,她一定要去毀了。
所以這一次,穆桑榆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她要找到爹爹跟哥哥,並且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穆老夫人已經重新來到竹棚,所有人都矮下身子跟穆貴妃行禮,穆桑榆要緊了牙關,將怒火嚥了回去,隨著穆老夫人一同跪了下去。
穆桑榆膝蓋碰到地面,頓時有種鑽心的痛蔓延開去。
穆桑榆心裡百般難受,卻只能咬碎了牙強忍在心裡,這樣的痛只有穆桑榆最陰白是什麼樣的滋味。
穆貴妃一身煙紫色雲霏妝花緞指彩百花飛蝶錦衣,梳著金墜角小偏簪,斜插一支小鳳釵,鬢角帶著一朵杯口大的牡丹花,映襯得她嬌豔華美窈窕動人。
穆桑榆在生前是沒見過白輕雪的,以前聽說過她穆桑榆是京都第一人白輕雪第二,可那時候的她,何曾將白輕雪放在眼裡,不過是皇商的女兒,如何跟名門望族的嫡女相比?
可是偏偏白輕雪就是贏了她穆桑榆。
到後來才知道,白輕雪是穆貴妃的私生女。
“祖母快請起,今日本宮就是貪玩出來賞花,大家只當跟平日一樣就是了,別拘著。”穆貴妃親自將穆老夫人扶了起來,眼角掃都沒掃穆桑榆一下。
穆老夫人笑得臉上都要長出一朵花了,“貴妃娘娘身份矜貴,老身怎能不知禮。”
“祖母說哪兒的話。”穆貴妃輕笑一聲,對著身後的宮人說道,“快給老夫人賜座,其他人也都坐下吧,本宮遠遠就聽到這邊在熱鬧著,是不是說了什麼樣好笑的話了?”
穆桑榆聽了這話,抬眼掠向站在人群后面的墨先生,忽然在墨先生眼中看到一抹仇恨的肅殺之氣,她驚愕了一下,再想看清楚的時候,墨先生已經是一臉平靜了。
是她看錯了嗎?墨先生為什麼會看著穆貴妃露出那樣的眼神?
“貴妃娘娘,方才是流華郡主在與墨先生打賭,郡主看不上商賈的女兒,道是三妹妹考不上女子學院,墨先生卻說就算三妹妹只學了千字文,還是能夠考上學院的。”穆靜兒急著要在穆貴妃面前表現,又想趁機踩流華郡主一腳,於是立刻就站出來說道。
穆貴妃在聽到穆靜兒的話之後,眼底閃過一抹厭惡的光芒,她淡淡地看向流華郡主,又看了看穆靜兒,“如今誰還敢說穆家是草猛?皇上已經加封了本宮的祖父為安陽侯,莫不是都忘記了嗎?”
穆靜兒討好不成,反而惹了穆貴妃不悅,她臉色微變低著頭退了回去。
穆桑榆看著在心裡冷笑,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穆貴妃多厭惡草猛之女的身份,她的靈魂在宮裡飄蕩的時候,就看到穆貴妃只因宮女不小心說出草猛女三字,就將對方滿門抄斬了。
流華郡主臉色難看,她忌憚穆貴妃能夠得到皇上的獨寵,可如今她母親已經不如以前得到皇上的信任,她不敢在這裡對造次,只能強壓著心頭的憤怒。
穆貴妃輕蔑地看了流華郡主一眼,這才將視線轉了回來,“祖母,這就是三妹妹了?”
“回娘娘,這就是自小生活在邊城的三丫頭,小名叫榆兒。”穆老夫人急忙牽著穆桑榆的手說道。
“三侄女快過來,讓本宮看看。”穆貴妃看到穆桑榆黑瘦的樣子,臉上露出個溫和的笑容。
穆桑榆低垂著臉走了過去,她是用盡了力氣才沒有做出洩憤的事來,可她這樣子看在別人眼中,卻是膽小怯弱的表現,原本那些對她有所期待的人都略感失望。
就這樣小家子氣性的人,居然還得到墨先生的另眼相看,看來墨先生的眼光也不過如此。
“嗯,長得跟三嬸一樣靈氣,在京都還住得習慣嗎?”穆貴妃拉著桑榆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只覺得是個扶不上臺面的,心中便沒了警惕,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
穆桑榆低聲回道,“回娘娘,還習慣的,母親對我極好。”
穆貴妃莞爾一笑,“本宮看著你就覺得喜歡,我們穆家的女兒向來都不輸給旁人,你要爭氣些,憑自己的實力考上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