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省,呂梁市,金河縣。上水鎮。
現在已經是夜晚十一點,對於一個小鎮,沒有太多的娛樂。由於大城市,省會的虹吸效應。各地村鎮的經濟都不算太好。上水鎮也是如此。所以,十一點過,大部分店鋪已經打烊。街道上除了昏黃的路燈,偶爾跑過的廉價汽車,就再沒有其他景色。
就在鎮國道旁,一家刀削麵館仍然亮著燈。一片棚子支出,裡面是表面已經龜裂的粉刷牆,一口香味濃郁的湯鍋冒著滾滾熱氣,昭告著他的味道可能比想象中的好。
這是一家普通的麵館,屬於華國隨處可見的型別。沒有任何特點。時值深夜,足足兩百斤的老闆娘用勺子敲著鍋邊,不耐煩地說道:“玩?玩一輩子也上不了星耀!多大的人了就知道玩遊戲!還不過來收拾?明天還開不開工了?”
她的聲音和人一樣洪亮,麵館裡沒有顧客,只有一位拴著白色圍裙的瘦削男子。頭已經禿了一半,長相和老戲骨馮遠征頗有幾分相似。聽到老闆娘這句話,他陰柔地勾了一眼,翹起小指,加了一根菸點上,說的是標準普通話:“急什麼?你這火啊,比人家心裡邊兒火都大……”
就在此刻,一個聲音在麵館前響起,流利的川普:“老闆,沒打烊吧?”
“沒……沒呢!吃點啥?”老闆娘瞬間轉身,表情一百八十度轉變,職業化地堆上了笑容。然而剛看清燈光下的人,表情卻愣了愣。
麵館前方,赫然站著一位道士。
不大,大約二十六七歲,面容英俊,卻梳著短髮,一檳拂塵斜斜搭在左臂。正微笑著看著她。
“不好意思。”老闆娘收起了笑容:“本店恕不接納方外之人。道長去別的地方吧……弄啥嘞?個七孫湖性得很嘛?!滾過來拾搗!”
隨著她一聲咆哮,撐著棚子的塑膠感如同遇到了狂風,狠狠顫了顫,嘩嘩作響。
道士眯著眼睛看著亂顫的杆子足足十幾秒才停下來。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踏前一步,徑直走進了店內,環顧著周圍設施,忽然失笑道:“如果貧道非要進來呢?”
老闆娘正在關火的身形不動了。抬起頭,深深看著道士。正在裡面玩遊戲,翹著二郎腿的老闆也關掉了遊戲,用力抽了口煙。暗紅色的菸頭在黑夜中明滅不定。翻了個優雅的白眼。
“一碗牛肉刀削麵。”道士忽然笑了:“放心,錢道爺管夠。”
話音未落,一張百元大鈔帶著凜冽的破空聲,刷啦啦啦朝著裡面的老闆飛去。
快。
極度的快,根本沒有看到道士怎麼出手。彷彿他手抖了抖,那張紙幣就射出去了一般。而就在劃過桌面的時候,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筒,竟然被齊齊削斷!撲啦啦散了一桌子!
刷!電光火石之間,那張百元大鈔穩穩地被夾在了老闆手中。他滋了一聲,幽幽道:“進門不帶把兒……可別怪老孃不抬眼。”
這句話,明明是含著菸頭說的,卻說的無比清楚,字正腔圓。而就在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他的腮幫子猛然鼓脹起來,頃刻間越鼓越大,就像一隻大蛤蟆。緊接著“撲”的一聲!那根菸頭在半空中帶起一道紅線,如同子彈一樣直衝道人而去!
也在同時,胖胖的老闆娘手臂上毛巾一甩,捲住另一張桌子上的筷子筒,一抽一拉,所有筷子宛若漫天繁星,又好似暴雨梨花,帶著道道破空聲,直刺道人而去!
從道人出手,到老闆夫婦反擊,幾個動作兔起鶻落,總共不超過三秒時間。就在漫天筷子雨扎向道人的那一瞬間,道人微微一笑,右手伸出,長袖一甩,不知道用了什麼術法,所有筷子居然如同泥牛入海,齊齊消失!
“袖裡乾坤?”瘦如猴的老闆伸出蘭花指,愕然指向道人:“你是通天府的人?”
道人微微一笑,長袖再甩,所有筷子嘩啦啦落在地上,衣袖卻沒有半點窟窿:“貧道凌霄子。受人之託,特意請兩位助拳。”
“你怕是找錯人了。”陰柔老闆站了起來,格子出乎預料的高,恐怕有一米八五。這麼高大的人斜斜靠在塑膠支桿上,支桿卻一點都沒有彎,彷彿只靠上了一隻羽毛。
“拉麵店兩口子你們也找,也不知道是多落魄。”
凌霄子平靜道:“各種奇形兵刃精通加上暗器號稱獨步江湖的八臂羅漢,和輕功橫練雙絕的紅四娘。祖上師從民國大宗師紫面崑崙董海川。傳到當代,國術式微……”
他看向胖胖的老闆娘:“紅四娘你本就是武術天才,偷學了燕子門的輕功,又偷學了黃河沙家的十三橫練。被逐出師門。”
老闆娘愣了愣,茫然指著自己:“我?紅四娘?”
可以說質疑得相當坦誠了。
凌霄子也愣住了,不對啊……姓江的給自己的情報,紅四娘和八臂羅漢是一對夫妻,師出同門,難道姓江的坑我?
就在此刻,一道聲音幽怨的響起:“是老孃娘得不夠徹底嗎?現在的小輩怎麼就這麼有眼無珠?”
看著翹著蘭花指,吹著煙的禿頂瘦高老闆,凌霄子沉默數秒後,長嘆道:“草率了……”
“也不算草率。”紅四娘彈了彈菸頭,淡淡道:“以你的年紀,喝奶的時候咱們就金盆洗手了。不認識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