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已燃燒殆盡,風雨依舊未歇。
蘇嬈哭罷了,哭夠了,方才擦了眼淚,收起王叔的骨灰,雕刻王叔的靈位,右手的燙傷,只短短三日間,傷難好,可她依舊親自雕刻靈牌。
一同雕刻下來的還有秦嬈的靈位。
秦嬈恨了十餘載,壓抑了十餘載,最後所知的真相卻是永遠未知的真相,到此為止吧,就到此為止吧!
一筆一刀,蘇嬈刻著秦嬈的靈位,雲霽看著,心很疼,剛剛蘇嬈那麼哭過後,現在已是又冷靜的做了事。
明明瞧著已無事了,可雲霽清楚的知道,秦王的死亡終究如同大秦的覆滅,成為再一座壓在蘇嬈身上的大山,壓的蘇嬈再次要喘不過氣。
“嬈嬈,也許還有一人,他或許也知這個真相,大秦覆滅真正的事實。”
雲霽把雲瑜未亡之事告知蘇嬈了,如今死的死,亡的亡,唯一有可能知曉當年真正事實之人就唯有云瑜這一人了,但他究竟知不知也難料。
畢竟以容恪心思,怕是不會輕易讓皇伯父察覺知曉,除了母后這手美人局,他暗地裡還留有一手準備。
已雕刻至秦嬈年庚的柔荑,滯了一下,就在雲霽說雲瑜未曾有死亡之時,蘇嬈頓住了手,卻也就剎那。
“雲瑜活著。”
這一聲問,就只是這麼問及而已,蘇嬈並沒有生氣,也再沒有恨了。
經歷了這種種之多之事,雲霽對雲瑜的複雜感情,亦如她對王叔的感情,即便被利用著,可他們對他們小兒們的疼愛真真切切,不可抹殺。
“嗯,活著,不過已是永不見天日,只留了道小窗,可每日送吃食進去。”
蘇嬈手上動作未曾再停,聽著雲霽說雲瑜最後的結局,被永遠的關入皇陵中,陪著最愛女人的衣冠冢,這樣的懲罰,其實比死亡更加殘忍。
“雲霽,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
雲霽說完,蘇嬈才搖頭,不必過問了,就到此停下吧!她不想知道真相了,無論與否,真正作祟之人,真正有勃勃野心之人,容恪和丁家,他們皆已付出他們該付的代價。
蘇嬈和雲霽這邊火化秦王,暹毅遲韶那邊,他也埋葬了容楓和暹木亞玲。
本來,暹毅遲韶不願將暹木亞玲葬入容家穴。
一來,二人未有大婚,談何死同穴。二來,諸暹衛皇之死,即便容恪和假雲皇后已身亡,但暹毅遲韶絕不會因為此二人已死,就該化解他心中對此二人之仇,上升整個澹梁,包括容楓這個最該無辜的太子。
可容楓最後之舉,他為暹木亞玲所做那一切,他值得暹木亞玲陪伴。
心中雖不願,但在小玉一番懇求下,暹毅遲韶最終還是將此二人合葬在了一起,只留了暹木亞玲的一身衣裙,帶回諸暹後,下葬諸暹皇陵。
暹木亞玲和容楓之間情意,小玉這個一直隨在暹木亞玲身邊的侍女最清楚,暹木亞玲一定想要和容楓葬在一起,生不能同寢,死亦要同穴。
此兩方這各有各的事做,而澹梁二皇子儘快登基以此穩固澹梁朝局,也乃王丞相等澹梁諸臣急迫之事。
為避免澹梁再生出何亂子,二皇子必須儘早登基。
畫寶齋。
曾有小廝送給過雲老王爺那方硯臺的地方,買賣文房四寶的商鋪之內。
二層之上,主人待客之居,榻几上,盞中茶,茶香四溢瀰漫,茶霧沁人心脾,尚未曾品茗,已嗅乃絕品。
王丞相和雲老王爺,兩人相對而坐,中間的榻幾,隔開這兩人的爭鋒。
“當初可說的好著,要揭露容恪惡行,為天下唾罵,載入史冊之中,怎麼現在三言兩語間只是被蠱惑,就只如此,如何能消本王心頭恨,如何能讓本王一雙兒女泉下瞑目。”
茶雖乃絕品,茶香更引誘肚中饞蟲,可雲老王爺此刻只有滿心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