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日頭盛,至晚間時,天空卻再次飄雪。
今夜落雪,比之昨夜,愈發之大。
只剛至冬,都還未曾進入那真正的寒冬臘月,竟已如此蒼茫了整個天地。
整個梅雪園,完全為蒼茫雪色覆蓋。
“小姐,您當真要嫁給那位毅親王嗎?”
屋內,傳出依素的聲音,很沉悶。
依影雖未曾有問出口,但他的表情卻和依素是一樣的,看著站在窗邊又那麼安靜平靜望著窗外飄雪的蘇嬈,他微抿著唇角,眉目之間難舒展。
對於蘇嬈拿自己的婚姻換取諸暹衛皇的安心放心,換去諸暹國相助,依素和依影兩人其實都不想她如此做,卻又難以阻止,阻止他們小姐的決定。
“只拿一場婚姻,便可換取諸暹國軍隊,很划算,這也是讓諸暹衛皇對我們能放心的最好保證,而且…”
桃花明眸內裡那抹平靜,突兀閃動一下,眺望去那遠處暹毅遲韶的寢殿,在這夜幕之下其實什麼都看不清,但蘇嬈還是如此的望過去了一眼。
她是前朝公主,嫁於暹毅遲韶也是對她們自身在諸暹國中最大的保障。
成為暹毅遲韶的王妃,那麼衛皇對她這個前朝公主的顧忌就會少很多,她在諸暹國如何行事,也可方便些許,不至於背後有過多的監視,因為已經有暹毅遲韶這個明面上的監視。
這是蘇嬈答應衛皇的另一個緣由。
蘇嬈如此言,依影和依素只能無話再說。
因為蘇嬈的這個決定確實是目前而言對他們在諸暹國內最好的保障,否則衛皇必定不會真放心他們待在諸暹,必時刻派人監視,那如此一來,他們行事便會被束縛住很多手腳。
“去吧!去準備吧!三天,最多三天。”
關上窗欞,蘇嬈轉身走進了內室。
“小姐與霽月世子,此生再無可能了。”
此一刻,依素才吸了鼻子,花了眼眶。
“小姐心中比誰都清楚,霽月世子其實也只是想她活著,好好活著…”
“可霽月世子卻選擇了一個最為讓小姐不能接受也絕難以忍受的殘忍方法。”
依影走前,拍了一下依素的肩膀。
“而且小姐和霽月世子本來也不會有結果,雲琅瑜皇手上沾染著小姐父王的血,而霽月世子真正身份,容家同樣沾染著無數大秦皇族的血,這便註定,他們此生只能有緣無分,因為小姐是絕不會放縱她自己的。”
走進內室的蘇嬈,腳步並未曾有停滯,寬衣解帶,上去床榻睡著了。
睡著了,思緒皆放空,在這個只屬於她一人的空間裡,她其實不需要再繼續她的堅強,可她的眼角卻再無那脆弱淚色,因為她並不是故作堅強,而是她的內心真的死寂般的陰鬱。
此刻…
雲琅這邊,亦乃一片蒼茫雪白之色。
大片大片的雪花,將琅京外的官道完全覆蓋,夜幕之下,天空未有月色,亦無半顆星辰,可雪色極其熒亮,完全可以驅逐黑暗,映出道路。
山地間,一步一腳印,與這夜幕下走進山林,手執傘柄,雖月華大氅禦寒,懷中卻未曾有精緻小暖爐暖和。
那一雙細長的鳳眸,雖為白色蒙緞遮掩,可其內裡之透亮,熠熠生輝。
雖為雲霽的衣著裝扮,可實乃寒漠塵。
只是此刻出來的這寒漠塵,他似乎與往時的那個寒漠塵有著些許不一樣。
少了寒漠塵的那份嗜血,而多出淡淡雲霽才有的那份淡然,嗜血與淡然之間似乎有所相容。
冷淡之感,清雋內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