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隻刺蝟。
血色流淌匯聚了地磚縫隙,勾勒出條條血河。
血河流淌至蘇嬈腳底而過,染紅了她的整個鞋底,更刺目了她的眸。
“浩叔叔…”
桃花明眸內的赤紅,與十年前的那個雪夜一樣,殷紅似能滴出血珠。
那從不沾染血色的那一把玉骨扇,此時也皆是揮之不盡的殷紅色澤。
柔荑更蒼青色澤。
血色眸子落在殿臺上的瑜皇身上,內裡再無半分往日清亮,唯留下再也難消的蝕骨仇恨,新仇加舊恨。
她要殺了他。
如此濃烈恨意,落入瑜皇那雙帝眸之內,後負的帝手,微微蜷動了動。
蘇嬈一人如此為萬箭包圍,瑜皇也就只拿了琴娘和浩叔來威脅蘇嬈放棄抵抗。
對蘇家,瑜皇似乎還是尚存著一分仁慈,並未再以蘇家來威逼蘇嬈束手就擒,而是在蘇老將軍那般昏厥之後,蘇家一家便被關進了宮牢內。
包括蘇老將軍。
“爺爺…”
又一聲囈語,咽喉沙啞,滾滾冷汗自蘇嬈額間滲出,昏厥中,還陷入在昨夜那場夢魘內,如何也難以清醒過來。
軟棉帕子再次擦拭掉蘇嬈額間冷汗,雲霽扶起蘇嬈,一股渾厚內力自手掌出,他的面色瞬間便又蒼白了。
而此刻…
琅京的街道上,北陽街,東興街,南寧街,西華街,這四條主街與各個巷道內,一批批御林軍還在來回搜查。
“踏踏踏…”
腳靴踩踏地面發出的聲音,更搞得人心惶惶。
幾次過瓊玉酒樓,卻在只搜查一遍過後,再未有第二遍,如此過而不入。
往往,不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是最為熱鬧嘈雜的地方,才是最為安全的地方,尤其是像而今瓊玉酒樓這種人來人往之地。
任誰,也不會覺得會有人藏匿在如此稍有不慎就會被發現的繁雜之地。
灰濛了整整一日的高空,在晚間時,卻並未曾滴落雨滴,而是從雲層內又爬出幾顆微弱星辰,一閃一閃。
如此萬變的天。
“今日,多謝國公施以一處藏身之所,此一份恩情,雲霽,銘記於心。”
瓊玉酒樓後院,雲霽這才抱著蘇嬈離開。
雖然趙國公不相信,但云霽本就不是雲穆皓,不過是心中的他臆想而生,他已是雲霽了,不想再做旁人。
上去木白馬車,雲凌揮動馬鞭駕車離開。
直至木色消失與夜幕黑暗的後巷中,趙國公也未曾斂回目光,手中還握著那枚羊脂白玉牌,被燒過的紋理,如此拿捏,都感覺有些擱手。
“皓兒,自你赴大秦日起,你與外公已整整十多年不曾親近,而今你如此疏離,外公能理解,但外公相信,不會太久,你還會再來找外公…”
木白馬車,沒有出城,也沒有前往東興街,而是去了南寧街,隨即消失。
當再出現時,已是日出,雲霽抱蘇嬈至望祿寺內,前來了惠善大師的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