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語話時,白色蒙緞之下的耳角卻輕淺動了動,肩膀之處那個平緩呼吸的人兒似乎呼吸微微亂了一息,卻又似乎沒有,只是雲霽自己感覺錯了,拿過幾上杯盞,一口抿茶。
說起蘇昱陌,雲穆靖面上悲傷與失落皆無了,沉默一息,才開口又一語:“哥,往後我不會再去招惹蘇昱陌,我也不會再招惹阿…蘇嬈。”
身形動,雲穆靖直接推開車門,飛身出去。
馬車走的並不快。
雲穆靖離開馬車,一聲口哨,他的坐騎飛奔而來。
“哥,我先回去了,去向父皇告罪,任性這麼久,父皇如今怕是又惱又無奈,又頭疼著。”
紫衣翩翩,不過一息,已不見蹤跡。
馬車內再次靜謐,卻不再壓抑,蘇嬈睜開了眼,眸底終是生出一抹複雜,桃花明眸四周更一圈豔色浮出,枕在雲霽肩膀處未曾有何動靜,呼吸也很平緩,似乎是睡著並沒有醒。
“阿靖待你一日當初,只要你想,他就會成為你一勞永逸最好的幫手,蘇嬈,你可想?”
這一聲溫色縈繞蘇嬈耳畔,雲霽微微低偏過頭。
知道蘇嬈並沒有睡著,她剛剛裝睡也只是為做給雲穆靖看。
“雲霽,你不是不讓我利用雲穆靖,可你現在這話卻又擺明讓我去利用雲穆靖,為什麼?”
蘇嬈抬起了頭,這麼仰視,如此之近距離,她能清晰的看到眼前這人面上的任何表情。
在她面前,他除了被她氣急惱火,對她疏離,往常時他似乎總是這麼溫和,溫和的讓她這個薄涼薄心之人,有那麼一瞬竟也恍惚沉迷。
“蘇嬈…”沉默著一息,雲霽才說出後面的話:“女子聲譽何其重要,你拿自己的聲譽去作賭你的退路,將自己的後半生輕易算計…”
挪動身子坐轉過來,雲霽正面朝向了蘇嬈,鄭重一言:
“停下你後面的計劃吧!雲霽幫你,幫你離開…”
原來是這樣,為了她的聲譽…
蘇嬈一時怔著,怔怔的看著雲霽,好久好久,他所言這番話時的表情與蘇二說送她離開那時一模一樣,可她不想再躲,更不願再奔波。
她只想安定。
好好平安活著。
“雲霽,你的好意蘇嬈心領了,可我並不在乎什麼聲譽,我也不想躲,更不想離開我的家人。”
擱置膝間的白皙骨節在月華衣袂下又蜷捏了起來,雲霽面上表情依舊淡然,清風明月之感,芝蘭玉樹君子,哪怕身旁之人正眼面朝看著他,也沒發覺他因她之言而又驟現的異樣。
“至於你所言一勞永逸,我答應你不會再利用雲穆靖,我便不會再利用他,我也不會再故意去傷他動他,只要他不故意惹事來招惹我,我們之間熟悉的陌生人最好,至於我蘇家,你的善意提醒我記住了,我會處理好…”
“咳,咳咳咳咳咳咳…”
驀地,雲霽竟又咳喘,聲聲咳喘,面色剎那泛白。
整個人因為咳聲都彎了腰,月華手帕捂了皓唇。
雲凌趕忙拉停馬車。
蘇嬈也當即一聲急:
“雲霽…”
手拍雲霽後背,另一手直接拉過雲霽的手腕三指按上去。
這些日來明明已經沉穩有力的脈搏,此刻卻又如此虛無縹緲,錯亂浮動,毫無任何徵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