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斯漢的兒子,馬修·赫奇感激涕零,跪著挪上前:“多謝攝”
他話都還沒說完,賈斯漢直接一腳踢倒兒子讓他閉嘴,冷冷地說:“沒出息的東西,還不快滾?!”
馬修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條命是攝政王大人凌駕法典救下來的,本來就不光彩,再多嘴謝恩就更是自討沒趣了,他慌忙爬起來,跟兩名同伴彼此攙扶,狼狽逃走。
三名少年離去後,索蘭黛爾垂著頭,有氣無力坐在那裡,奇諾也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賈斯漢是聰明人,雖說不清楚索蘭黛爾今天發什麼顛,居然連夜把奇諾的鋼琴拆了,但他可以看出,奇諾現在心情很糟。
再留在這裡完全是找不痛快,賈斯漢乾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不吭帶眾人離去,給女王陛下和攝政王大人獨處的空間。
大臣們走後,殿堂裡只剩下索蘭黛爾與奇諾二人。
索蘭黛爾神情落寞,很勉強地擠出一絲苦笑:“真的嗎?我們真要像那些庸俗的宮鬥故事一樣,因為權力站到彼此的對立面?”
奇諾:“不是你先挑起來的嗎?”
索蘭黛爾閉著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搭住奇諾的手腕,輕聲說:“諾,很多關係的破裂都是因為缺乏溝通,導致誤會越來越深,我不想看到這種悲劇在我們身上發生。”
“所以,我們都冷靜下來,昨天對話結束得太倉促,現在我們好好溝通,好好談,可以嗎?”
話說到這份上,奇諾也無奈了,淡淡地說:“行,好好談。你告訴我,你昨天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索蘭黛爾抿了抿嘴唇,幽幽地說:“我來給你講一個小時候聽過的故事吧。”
“從前有一隻小野豬,它叫喬治,從小就跟同類群居在一起,但它們的生活環境並不好,棲息地比較貧瘠,還時常有獵人出沒。”
“有一天,喬治和大家在森林中覓食,發現一棵樹下堆放著許多漿果,飢腸轆轆的它迫不及待想過去吃,卻被媽媽攔住了。”
“媽媽對它說——喬治啊,你要記住,這些堆在樹下、能讓你不勞而獲的食物,都是獵人的陷阱,千萬不要上獵人的當。”
“喬治眼巴巴地看著近在眼前的食物,被媽媽拱著離開了。後面幾天,它們都沒能找到足夠的食物,天上還下起了暴雨,趴在泥漿中的喬治又冷,又餓,對這樣的生活感到絕望。”
“就在這時,喬治想起了樹下的那堆漿果,飢寒交加的它再也忍不住,趁深夜脫離族群,去到了那棵樹下。”
“漿果仍在那裡,沒有其它小動物啃過,喬治迫不及待吃了起來,結果就像媽媽說的那樣——藏在漿果下面的陷阱將它夾住,沒過多久,它就被趕來的獵人抓回了人類村莊。”
“不過,人類村莊的生活和喬治想象中不同,獵人從不像豺狼虎豹那樣欺負它,每天都會給它乾淨的水,好吃的嫩葉漿果,還給它搭建了溫暖的窩。”
“慢慢的,喬治從初來乍到的害怕,逐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每天一睜眼從小窩裡醒來,就能看到食槽裡滿滿的漿果,吃完以後獵人會牽它去農場奔跑,陪它玩耍,生病了還會給它珍貴的草藥。”
“喬治一天天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心中也開始嘲笑森林裡的小動物——你們真是笨蛋,獵人明明這麼善良,居然還躲著他。瞧我多聰明,再也不用風餐露宿,每天吃喝都有人供著,比你們幸福多了。”
“就這樣,在小動物們四處覓食時,喬治有著吃不完的漿果。在小動物們縮在樹下躲雨時,喬治懶洋洋地睡在溫暖的小窩。”
“喬治一天天長大,身上的肉越來越多,越來越結實,突然有一天,獵人拿繩索套住了它,把它綁到了屠宰場。”
“當看到那把閃亮的屠刀,喬治恍然大悟,悽慘地笑了——原來,我盯的是獵人的漿果,獵人盯的是我的肉啊。”
索蘭黛爾說到這裡,露出了難言的苦笑:“諾,你那些無窮無盡的物資到底是哪來的,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也不會問,因為我知道那是屬於你一個人的秘密。”
“但現在,你身上的未知感已經讓我開始害怕.就像昨天說的,你讓我想起了那個數千年前的存在——太陽王。”
奇諾:“你把我跟那種散播恐懼的偽神相提並論?至少我沒有給誰打上奴隸烙印,把他們當成豬狗圈養吧。”
索蘭黛爾閉上眼睛,幽幽地說:“問題就在這裡.知道我為什麼要講剛才那個故事嗎?因為我發現,王國子民現在的處境和故事裡的喬治一模一樣。”
“在保障法案之下,大家不再工作,不再生產,可以用所有的時間享受人生。是,我承認這是幸福到堪稱完美的生活但代價是什麼呢?”
“這種生活,不是人們自己奮鬥來的,而是由你所賜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你賜予人們生命所必須的一切,絕對主宰其命運,讓他們再也無法離開你。”
“這跟圈養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一種褪去野蠻外衣、形式更加高等的圈養而已。”
“有些奴隸烙印,烙在人的身上。而有些.烙在人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