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國可沒想過這個結局,頓時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謝謝,真的謝謝你們”
“老張,說句不中聽的話。”王志成年齡也不小了,多少有些感慨,“趁這個機會和你兒子分開了住吧,房子一賣住養老院去。雖然那地方條件不怎麼樣,但至少過得沒那麼辛苦。”
張振國又忍不住看了眼門外的兒子,思想鬥爭了好一會兒才微微點了點頭:“我考慮考慮吧。”
老張的事兒塵埃落定,手術很成功,一個月後出院託關係賣掉了自己的老宅。留了一部分錢給兒子,剩下的一半給了孫子,另一半則拿來住進了市郊的一處養老院中。
結局並不完美,但已經是諸多不幸中比較幸運的那部分人了。
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職業能像醫生一樣,用極短的時間接觸到各種人世冷暖。有的故事甚至只會在腦海裡留下幾個片段,都是人性的真實寫照。
而在醫生之中,院前急救醫生更是會深入各個病人的家中,直面各不相同的家庭情況。
當晚回家後祁鏡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陪了陸子珊在外面玩了一整天,緊接著開始的又是新一輪三班倒。
11月5日一早七點,祁鏡來到濱江分站接班。
這兒是丹陽城區東北方的重要急救站點,涵蓋區域包括寶平街主幹道周圍的大量商業區,以平楊小區為代表的中高檔公寓區,以及靠近城北的大片未拆遷的老城區。
雖然人員組成複雜,聚集密度也是幾個站點中排名最高,但它卻佔有了丹陽醫院和第一人民醫院兩家大三甲的醫療資源。
為了應對這一地區的院前急救,丹陽分站也配備了全市最多數量的急救車輛。
一天之計在於晨,全市各處打來的急救車電話也會在早上七八點,在幾個急救中心分站中形成特有的120早高峰。
剛交接完,祁鏡就碰上了匆匆回站的5號車,跟車醫生正是一年多前從丹醫大畢業的沈興。
“祁哥,你早班啊。”沈興跳下車,正巧看到祁鏡,上前打起了招呼。
“嗯。”祁鏡點點頭,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皺起了眉頭,“你身上怎麼髒兮兮的?還一股子怪味,去垃圾場了?”
“是啊,一個清潔工,早上五點多做事的時候暈厥倒地,正巧打翻了身邊的垃圾桶。”沈興無奈地搖搖頭,“她的同事打來電話,我們出車把人送去了一院。”
“心梗?”
“應該是感染吧。”沈興說道,“體溫有39了。”
“哦,都挺不容易的。”祁鏡扇開從他身邊散過來的臭味,嫌棄道,“快去換身衣服,洗澡下班吧,臭死了。”
“那我先走了。”
祁鏡別過沈興,馬上和李陽雨一起補充夜班用掉的各種急救藥品。他們剛開始忙活,排程員就打來了電話:“餘剛餘剛,出車了,清裡坊2112弄3號。”
餘剛一手發動車子,一手敲了敲隔窗玻璃,同時問道:“什麼情況?”
“一個老人,早上去公園散步的時候摔了一跤。剛開始覺得沒什麼,還自己一個人慢慢走回家,現在好像疼起來了,找人打來了電話。”
“好,我們現在就去。”
餘剛掛掉對講機,車子快速駛離了急救站。
清裡坊位於城北,也算在濱江分站的急救負責地段之內。只不過和乾淨的濱江大道以及整齊劃一的現代化高層建築不同,那兒是丹陽極具代表性的老城區,比葉庭萱所在的平楊小區還要老上好幾十年。
房子是石塊堆砌成的老屋,連綿成片。屋子最高只有三層,再往上就是用磚瓦壘起的三角尖頂,時不時還會露出一片狹小的曬臺。
在這樣的環境裡,人們會想盡辦法利用周圍一切能用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