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途卻是越發顯得焦慮了,因為他體內那股寒氣,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難以控制了。
但是他一直隱瞞著,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
老和尚卻是看在眼裡,也不多問,只是神色間的擔憂和關切一日甚是一日。
向來精神抖擻的老和尚,突然間如老藤般枯萎起來,不過三日,便形銷骨立,不成人形。
蘇途原本以為老和尚真是人們口口相傳的神僧,縱不能得道成佛、長生不死,至少可多活了個百餘年吧。
那一刻,他突然很害怕,很恐慌,忍不住問老和尚:“老桃花,你是不是要死了?”
老和尚倚靠著冷硬的床榻,看著他,神情安然而平靜:“老衲不是死,是我佛在召我回歸佛國。”
“乘鶴歸西,去見我佛?”蘇途冷笑著,說不出的諷刺和悲傷:“說得好聽,還不就是個死。我早已說過,你因果纏身,成不了佛。”
老和尚並不在意,只是笑著說道:“死並非結束,而是重新開始。孩子,你不必感到害怕和孤單,因為你也有屬於你自己的生活,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下山去追尋真相嗎?那就下山去吧,你的機緣到了,你會知曉你想知曉的一切的。”
蘇途愣住了:“你,答應讓我下山?”
“腿就在你的身上,路就在你的腳下,你若真想下山,我這個老禿驢又豈能阻攔?無非是你放心不下我而已,現在不必了,如你所說,我就要死了。”
“可我不想讓你死。”蘇途憤怒而不甘道:“你若修成正果,成神成佛,便可永生不滅,可你為什麼不努力呢?”
“呵呵,痴兒!修煉不是光憑努力就行的,還要靠機緣。至於成神成佛,呵呵,那太遙遠了,不說也罷。”老和尚雙手合十,悠悠吟唱:“阿彌陀佛,來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須學會,隨緣不變,不變隨緣,一切隨緣。”
蘇途懂,但不願,亦不甘。
停在蘇途左肩之上的小白,聽到蘇途和老和尚的對話,忍不住撇了撇嘴巴,呱鳴聲很是不屑,充滿了諷刺。
蘇途早就習慣了它那張賤嘴。
“這世上真有神佛嗎?”蘇途意念微動,滿是不甘和絕望。
“呱呱。”小白很騷包的抬起右翅,輕輕地梳理著自己雪白的羽毛,好像在說:“鳥爺我就是啊。”
相處這麼久,它抬抬屁股,蘇途就知道它要拉什麼屎,不過它好像沒拉過,蘇途也沒拉過。
都不吃,能拉什麼?
不吃也能活著,對於凡俗之人來說,他們這一人一鳥,不是神佛又是什麼?
“既然你是,那你幫我救救老桃花,只要你能讓他不死,以後你想幹什麼,都隨你意,便是你為主,我為奴,也可以。”蘇途目光灼灼地盯著左肩上的小白。
“呱呱……”小白的眼神有些躲閃。
“這就是你口中的神佛?”蘇途反問著,眼神冰冷而深邃。
小白突然感覺如墜冰窟,毛骨悚然,急忙張了張啄子,但沒敢叫出一個聲來。
它感覺自己還是閉嘴的好。
蘇途悽然一笑,悲涼而落寞:“如果,你我這樣便是神佛,那所謂的神佛,不做也罷。”
小白扇了扇翅膀,有心想要呱鳴爭辯幾句,但一見蘇途那雙冷漠而無情的眼睛,就急忙打住了。
現在的蘇途,就像把隨時都會出鞘殺人的寒冰利劍,誰碰誰被砍,誰碰誰倒黴,它可還沒活夠呢,只有傻叉才自己往劍刃上撞。
想一想,自己好像也不能說話,想表達也表達不清楚,還是算了,鳥爺還是忍忍,忍忍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