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突然一亮,光線照在了孟輕棠的腿膝上。
沈呈掀開錦簾,臉色十分沉悶難看,“殿下……您要有心理準備。”
“孩子呢?”李珂亦磕了下眼。
沈呈將嘴抿成了一條直線,彆彆扭扭的不知如何開口。
李珂亦看了眼昏睡的孟輕棠,他突然想到,若孩子還在,她說什麼也不會這樣輕生吧。
“孩子……出事了?”
沈呈沉重的點了下頭。
一塊石頭猛地下墜,砸在了李珂亦心間。劇痛之後,自胸腔翻湧而出的酸澀溢上喉頭。
他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天空色的薄地墊。
沈呈進車廂去扶他,李珂亦拭了下唇角,擺手道:“把墊子換掉,別讓阿棠醒來瞧見了。”
十天了。
床上的女子偶爾會睜開眼,木訥得喝水吃東西,然後木訥的看李珂亦一眼,再度睡過去。
她生無可戀。
李珂亦束手無策。
“如果當時我沒有急著自保,我接納了她,她會帶回朝兒來東宮,就不至於被人害了。”
他自責,愧疚,悔恨。
只要她活色生香的站在眼前,鬧也好,怨也罷。此時此刻不管孟輕棠提什麼要求,他想他都會答應。
沈呈聽得心痛,“殿下,這不能怪你,要怪那柳姨娘蛇蠍心腸,生怕百里大人有了後嗣去奪她兒子的家業,竟連個嬰孩都下了手。”
李珂亦緊握著她的手。
她有時睜著無神的眼睛,會對著一個方向看許久。
不理會別人跟她說話,也不會掙脫李珂亦的手或者他的懷抱。
她似乎沒了靈魂,沒了知覺。
李珂亦深深嘆息著摩挲著她溫熱,卻久未動彈的手指。
阿棠在這些時日裡消瘦了許多,手只剩了皮包骨。
“沈呈,孩子有訊息了嗎?”
孟輕棠在混沌的夢中,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孩子,朝兒……
她迅速的清醒過來,掀開被子下床。
久躺的雙腿踩在地上發軟發麻,幾乎不受控制,險些栽倒在地。
她扶著床欄站穩了,才一步步向搖籃裡的孩子走去。
寢殿裡的婢女和奶孃,她通通都看不見,只看得見搖籃裡那個小小的哇哇大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