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在一間緊閉的店鋪門前,找到了蹲坐在那的齊王。
這是孟姑娘從前的畫鋪,久未開張,門把上都積了灰,許久沒人來過了。
李玦呆呆的坐在門口的石階上,雙目失神,像個被丟棄的孩子,孤單又無助。
小六上一次見他這樣的失魂落魄,是他把孟姑娘送到太子床上的那夜。
他明明知道心痛,卻一意孤行。時至今日他瞧不起自己的卑劣寡情,再如何想挽回,都是於事無補。
終於走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小六甚至不知道怎麼去安慰他,他可憐,卻又一點兒都不無辜。
“殿下,節哀吧。”他只有這麼一句話可說。
李玦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眼中驚恐。
“昨夜她哭了,我卻控制不住自己,我強行……我為什麼這樣禽獸,小六,我是個禽獸。”
小六鼻樑有些痠痛,深吸了口氣,道:“人各有命,殿下,放下吧。”
“我去找她,帶她看大夫去,要保住她的孩子,一定要保住。”
李玦怔怔的起身,卻不知往何處去。
許多來來往往的人都會回頭看他一眼,這樣玉冠華服的男子不多見。
他卻自覺像個笑話。
連自己都覺得可笑。
明明發誓要日久天長的把她寵回來,慢慢融化她的心。
可到底怎麼了,他竟然強暴了她,逼得她用這樣殘忍的方式自盡。
她有多厭惡自己那張臉,才會在死前也要毀掉它……
“小六,我要去哪裡才能找到她?”
李玦的目光隨著跑過的一個孩子飄遠。
時間一晃,一年過去。
太子失蹤的訊息早已傳遍了乾元朝的大街小巷。
另立太子的提議越發頻繁的上奏,皇帝再擋不住這番勸說。
皇后整日吃齋禮佛,鳳儀宮中那清脆規律的木魚聲從早到晚,鮮少停歇。
“娘娘,讓婢女先去通報一聲,娘娘。”
下人一聲比一聲急,卻攔不住貴妃那步子。
貴妃毫不見外的闖了進來,往那紅漆圈椅上一坐,玉臂肘在茶几上,纖纖手指虛扶著額鬢。
“聽說了沒,皇上這幾日便要另立太子了。”
皇后緩緩睜開眼,將木魚輕放到一旁,她久跪的腿有些僵,嬤嬤扶著她起身。
她眉眼間有一些倦憊,卻不弱氣勢。
“此事拖上了一年,你竟還覺得得意。”
貴妃皮笑肉不笑道:“什麼得意不得意的,我是來安慰皇后的。太子另立,就等於前太子已亡,此等憾事想必皇后心裡一定不好受。”
皇后輕咳了一聲,“失蹤便是失蹤,貴妃這樣篤定的說亦兒已亡,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亦兒是貴妃暗害的呢。”
貴妃纖指縷過鬢邊,妖豔笑道:“以為又如何,的確是這樣又如何?”
她是異類的傳聞早已不是秘密,可皇上寵她近二十年,就算文臣力諫了無用。
若貿貿然的跑去舉報說貴妃殺了太子,無憑無據的,誰能信服,更可能一句妖言惑眾而被當場處死。
皇后面色微滯,手掌死死的按在桌上以撐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