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臨看了蘇瑾的肚子一眼。
他突然有些忐忑,蘇瑾的身子羸弱,跟天歌沒法比,天歌不是凡軀,自然扛得住許多。
萬一到頭來天歌沒事,自己的孩子反而跪沒了,豈不大虧?
跪了大半宿,烏黑的天空逐漸裂出光熹,大門敞開的靈堂內緩緩敞亮。
皇后第一時間扶起了天歌,擰眉細看她泛著掌印的臉頰。
“好了,咱們把位置讓給皇上的兄弟侄兒們,大傢伙都趕緊回去休息,四個時辰後再來。”
楚天歌的腿已僵硬,肚子時不時發緊,有些喘不上氣來。
她依賴的靠在皇后懷中,皇后輕聲道:“鳳儀宮離這兒近,能少走好些路。”
楚天歌點頭,“去母后那兒。”
李雲臨剛想去扶蘇瑾,卻見楚天歌的目光如日射寒江般照了過來,鬼使神差的縮回了手,任由蘇瑾獨自掙扎著站起。
蘇瑾站起了身,臉色卻反而越發蒼白,突然的,毫無徵兆般向後倒去。
她身側的趙青錦眼疾手快的接了她一把,才不至於讓她摔在地上。
李雲臨臉色一變,想去把人抱起來,卻仍止住了動作,故作鎮靜道:“就近安置蘇良娣,快去尋太醫來!”
再沒管靈堂內是如何的大亂一片,皇后與芳嬤嬤將天歌扶了出去
走出了一段路,皇后聲色幽遠,“你對這個瘋子也算了解至深。”
楚天歌皺眉:“他生性涼薄,一個孩子算什麼。”
皇后沒從她臉上看到異色,感嘆道:“希望能如你所料,蘇瑾今日會來尋我。”
楚天歌低垂了眸光,“但願吧,她也該看清了。”
有哪個女人會不恨將自己孩子性命豁出去的男人。
縱使蘇瑾這兒情勢急迫,李雲臨還是趕去應對披麻戴孝的百官,他們以裴丞相,孟將軍為首,在靈堂殿外大聲奏請。
“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太子殿下位居冢嗣,性本仁明,足以繼神靈之統,承祖宗之業,臣等恭請太子順應天命,登臨帝位!”
李雲臨道:“卿等所言,足見憂國之誠,予抱痛方殷,而繼統之事奚忍聞之,所請不允。”
如此一來,首輪的一請一拒算是完成了,李雲臨急匆匆的趕去蘇瑾那兒。
文武百官照規矩還是沒離開,跪在殿前哭喪。
位居第二排的趙衡小聲嘟囔,“真矯情的規矩,煩人。”
孟將軍在他正前方,往後看了眼,無奈道:“趙國公這般穩重,怎生了你這麼個不知輕重的兒子。”
趙衡說:“我有丹書鐵券,怕什麼,比將軍還多一條命呢。”
孟將軍搖了搖頭,一臉的嫌棄。
不知不覺,在靈堂外雨後微溼的地面上已跪到日曬三杆,趙衡有些尿急,“孟將軍,一起唄。”
孟將軍正襟道:“不去。”
趙衡貼到他耳邊,“孟將軍這般不近人情,生的兒子卻溫文儒雅,想來是像了那涼城寧氏吧。”
孟將軍一驚,怔怔得看向他,“你認識遠修?”
趙衡點頭,“住在我府上,我打算給他謀個官職。”
孟將軍眼中複雜,遲遲道:“遠修很難入朝為官,我夫人和孟秦會擠兌他,他還不如活在民間,自在平安。”
趙衡嘿嘿一笑,“那若是夫人能接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