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看到他的反應,極為滿意的說道:
“那我就長話短說,一切都源於十年前孟將軍求助於皇上,助他迎前妻與其子回金陵城。皇上假意答應,卻派黑羽軍殺害孟將軍前妻寧氏,並嫁禍給楊夫人。”
“孟將軍怨恨楊夫人殺害前妻,也為其子孟遠修能有一條活路,便為皇上打壓楊氏一族。必要時候,甚至願意滅之。”
皇上唇角揚起冷冽的弧度,“那又如何,如今孟將軍忠於朕,也將忠於太子,你是雲臨的女人,亦不會將孟將軍這個助力推給他人。”
楚天歌莞爾,“皇上怎麼不問問我,要說什麼好訊息呢?”
皇上耐著性子道:“你說。”
楚天歌依舊是嫻靜姿態,笑容輕輕一漾,“我嫁給了五皇子,如今是聿王妃,是你的兒媳婦呢。”
皇上一時愣住,倏然暴起,似是不能相信一般,兩隻眼睛在瘦削的面孔上暴突而出。
“你,怎麼會,你……來人,來人!”
空闊的大殿,重重簾帷深重,他虛弱的聲音並不能被殿外的宮人所聞。
楚天歌退後了一步,語意溫和道:“孟將軍,可聽見了?”
皇上又是一怔,聽到在他看不清的暗處,傳來孟琅黯淡的聲音。
“我怨恨了青淑十年,原我恨錯了人,也幫錯了人。”
皇上難以置信,“楚天歌,雲臨為你做到這般,你竟然向著燼宵!”
多麼可笑,做到了哪般?往記憶裡隨意一掏,都是血跡斑斑的猙獰,和汙穢不堪的香豔場面。
楚天歌輕笑出聲,“都是你的兒子,為何我就不能向著燼宵?”
皇上喘著粗氣,尤有不甘,“燼宵他不是,他不一定是……皇位傳承豈能有失!”
楚天歌心募地一痛。
她記得燼霄曾問她:你有沒有覺得父皇格外偏心李雲臨。
當時他眼中的悵然是多麼讓人心疼。他或許不求偏愛,只求父皇多看他幾眼。
沒成想一直以來的冷待,皆因皇上認為他非親生。
“你知不知道被你疑心血統,對燼霄來說意味著什麼?李雲臨每日給你吃天參,令你透支了身元,你寧願死在他手裡,也不願相信皇后,相信燼霄是你的骨肉?”
皇上空洞的雙眸緊縮,“那是天參,天參……”
“是。”
楚天歌含笑道:“天參透支你的命強撐著你的心脈,你每日服用完自然格外精神。”
“不可能……天參是禁藥,雲臨給我吃的東西,太醫和王公公都檢查過……”
皇上久病的身子經不住一而再的打擊,明黃色的襟衣隨著胸膛的起伏劇烈翻湧。
楚天歌扶了扶髮髻間的步搖,提醒道:“皇上如此為人,哪來的忠僕?不如趁還有一口氣在,重立一份遺詔吧。”
皇上的眼神似在掙扎,掙扎得厲害。
殿門在此時開啟,帶來些初秋季節疾風驟雨的涼意,楚天歌攏了攏挽臂紗。
李雲臨踏進殿來,目光在她臉上短暫停留後,走到了皇上床榻邊。
他看著床榻上怒目相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的父皇,冰涼的扯了扯嘴角。
“你總告訴我,你寵愛我母妃,為她的死對楊氏厭惡痛絕。”
“母妃死的那年我雖然才五歲,卻記住了你當時冷漠的樣子,你根本從未在意過我母妃的生死,她甚至只是你推出來給楊氏一族交代的幌子。”
“如今你臨了,卻要見皇后。你為什麼要見皇后,你不是怨毒了那個毒婦嗎?”
“我讓馮太醫給皇后下的烈毒,卻被你下令換成柔性的慢藥。”
李雲臨眸底的寒芒如刀,微紅的眼尾痛快的傾訴著壓抑已久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