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道飲食與宮內的陳設擺件仔細檢查過,最後,太夫在馮太醫開的藥方中發現了蹊蹺。
“這幾味藥看似正常,合則大寒大傷,久而久之便會傷人根本,甚至害及性命。”
芳嬤嬤不可置通道:“怎麼會,馮太醫不是我們的人嗎?”
李燼霄看了眼昏睡的皇后,沉下眸色,“若馮太醫已叛,母后命馮太醫給父皇下藥的事瞞不住了。”
芳嬤嬤似乎沒聽到他在說什麼,陷在自己的驚愕中。
“沒想到啊,我們以為太醫署中唯有馮太醫最可信,皇后的身子一直是他照料的,可竟然也是他……”
“馮太醫之事不可聲張。”
李燼霄沉著臉色抿了口濃茶,平靜道:“每日的藥讓他照舊送來,倒掉即可。母后身子若有好轉,也不可讓第四人知曉。否則,父皇會急於再次下手。”
芳嬤嬤面容煞白,“老奴謹記。”
找到問題所在,母后身子好轉指日可待,本該是件高興的事,李燼霄卻胸口沉悶,似有如山沉重的巨石壓在心頭。
淺淺桃花香經春風吹拂,瀰漫在夜空中。
亭中久立的男子風華濁世,眉眼間卻有難掩的落寞。
“天歌,我見過楚太師讓你騎在肩頭摘桃子的模樣,你母親在一旁說可別摔了。當時我覺得,那才能稱之為家。”
楚天歌看著他清俊的側顏,張了張嘴卻無聲,不知該如何寬慰。
李燼霄繼續道:“他要殺了我母親……我母親是他的枕邊人啊,是他登臨九五的助力,亦是在對他寒心之後,仍助他滅楚府之人。”
楚天歌別過臉去磕了下眼,更說不出話來。
李燼霄輕聲道:“我楊氏外戚曾助紂為虐,你會因此怨我嗎。”
楚天歌搖了搖頭,與他並肩望著著亭外碧瀾湖面,心懷中開闊靜朗。
“我因此牽連過不少無辜的人,今後都不會再如此糊塗。負我父親一片忠心的是皇帝,旁人都只不過是臣,我恨的只是皇帝,怨的,也就一個李雲臨。”
李燼霄思維極其跳躍的說道:“如果我殺了李雲臨,你會不會怨我。”
“你問得好沒道理,他本就該死。”楚天歌淡淡的說。
李燼霄道,“縱使我有這個機會,我亦不敢殺他。”
“為什麼?”
李燼霄側首看她,突兀道:“蘇謹有孕了。”
楚天歌一愣,目光凝滯了片刻。
“他要當爹了。”
她喃喃唸叨,點點黯淡,星空無色。
李燼霄瞧見她這樣的神情微微搖頭,唇邊掛著一抹苦笑。
尤記得當初同出席一場週歲宴,望著那小小白白嫩嫩的娃娃抓周,李雲臨突然道:“天歌,我已經十七歲了,可以當爹了。”
“所以吶?”楚天歌眨了下眼。
他眼裡滿滿的都是光芒,“我們完婚吧,儘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