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壽宴推遲了兩天,眾人都在猜測,即便是推遲也還是舉行了。
寧王一人獨坐高臺,雙手自然放在膝蓋上,眼神掃視著下面的眾人,就像已經君臨天下一般,掃視著他的臣民。
下面賓客晏晏,熱鬧非凡,寧王呵呵一笑,站起身來,一手捋過長鬚,一手拿起桌旁酒杯,強自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緩緩走到案前站定,目光灼灼。
造反這等大事怎麼能不讓人熱血沸騰,這是一次賭博,贏則獨得天下,輸則生無寸土。
今曰一旦起事,無論成敗也與小皇帝在無轉圜餘地,再無可退之路,要麼成為皇帝,要麼身首異地,這樣重大的決定容不得半點差錯。又怎麼能不讓人激動。
下面得一眾文武官員們見寧王起身站立,知道寧王有話要說,忙著也紛紛起身,轉身目注寧王。
寧王目光緩緩移動,在每一個文武官員們臉上掃視了一眼,朝著那些跟他作對的人笑了笑,忽地笑臉一收,把手中酒杯向地上狠狠擲了下去。
摔杯為號。
酒杯中盛著酒,隨著他的手臂向上揚起,一杯酒“譁”地一下向後潑出,正好全潑在了站在身旁的宮女臉上。
酒杯落在鋪著地毯的地上並沒有摔碎,一來是這杯子質量太好,二來地毯緩衝了力道,總之沒有把杯子摔碎。
不知情的部分官員見狀都一臉懵逼,寧王歲數大了手不穩了?
知情的官員見了也是一臉懵逼,原本約定的是摔杯為號啊,這到底是失手沒拿穩還是寧王發出訊號了?
絕大多數的文武官員都不知道情況,只當是寧王突然發怒,嚇得不敢做聲,偌大的宮殿裡立刻變的鴉雀無聲,就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寧王這是怎麼了?
因何發怒哇?
寧王見下面人神情各異,紛紛注視著自己,大部分人都是一臉莫名其妙,原本幾個知情人此刻一臉希冀地看著自己,他也不解為何,然後在定晴一看,才發現杯子已經滾落到了大廳中央,完完整整地躺在那裡。
寧王頓時覺得一緊,見劉養正、李士實正一臉便秘的表情地望著他,忙大吼一聲,一拍書案喝道:“來人!”
“在!”
原本埋伏在門外的人同時應和,然後推門而入,兩三百王府侍衛一身盔甲,手提鋼刀,彎弓搭箭,殺氣騰騰地闖進大殿,文武百官見狀頓時大驚,現場一片混亂。
“大家不要亂動、不要亂動!王爺有話要說!”劉養正見此情景立刻高聲大喊,又轉身向寧王一揖,說道:“王爺,請講。”
看看湧進來的侍衛,將在場那些不安分的官員控制起來,寧王頓時信心倍增,心底一股力量湧起來,信心極度膨脹起來。
跨前一步,站在高臺上,努力壓下剛剛開局的尷尬,清了清嗓子,讓聲音清晰高亢起來:
“本王現在要宣佈一道太后懿旨,文武百官跪下聽旨!”
太后懿旨?直接下給藩王的太后懿旨?
殿上一陣譁然,眾人交頭接耳起來,紛紛議論起來,寧王如此大動干戈,原來是要宣讀太后懿旨了。
難不成皇上出了什麼意外?眾多官員心中這樣想,因為按照明朝的規矩,除非是皇帝駕崩,或者沒有皇帝,太厚的旨意才能走出宮門,看來北京城是出了十萬火急的大事啊。
底下文武官員心中惴惴不安,彼此竊竊私語,互相交流資訊。
劉養正見狀立刻帶頭跪倒,一套接旨的標準動作,高呼一聲:“臣接旨。”
李士實微微一笑,大喊一聲:“眾臣子還不下跪接旨?”說完也隨著拜倒,文武官員見有人下跪,頓時紛紛離席朝著高臺上的寧王跪倒下拜。
寧王看著下面跪倒的眾人,心中隱隱有種恍惚感覺,好像勝利在握一般。
眼見眾官員依例跪倒,寧王咳嗽一聲,高聲說道:“仁德至下,太后懿旨,先帝在時,苦於久無子嗣,為安天下民心,抱養民家養子,本意是想待有了親生骨肉,再宣明真相。
奈何,先帝因病暴斃,正德繼承大統,此子並非朱氏子孫,卻繼承我朱家江山,紊亂宗祧,使我列祖列宗不得血食。本王現奉太后密旨,令我起兵討賊,入朝監國。”
寧王說完掃視片刻,宮殿上就象捅了個馬蜂窩,這通亂吶,嘈雜驚駭聲、追問吶喊聲不絕於耳,許多官員衝動地站了起來,激動的滿臉通紅,質問求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