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猛和鐵頭回來了,跟著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壞訊息。
“老大,陳恩......”泰猛大步走進庭院,張口就要和張遠說他在城裡的見聞,結果陳恩緒三個字還沒出口,他就看到了同樣站在那裡的陳謙蘊,趕緊把說了一半的話又咽了回去,“那個,石城那邊釋出了懸賞令,說是活捉老大你的人,賞一千枚金耳幣。然後,然後把陳小姐安全帶回去的人,賞一萬金耳幣。”
張遠聽泰猛講完,閉上眼睛,一句話也不說,胸口隨綿長的呼吸上下起伏著。
“怎麼會,我爹不是答應了讓我們走嗎?”陳謙蘊先開口問道,語氣說不上難以置信,但卻有些激烈。
不過縱使兩人表現迥異,他們卻都知道,泰猛所說的就是他們必須面對的事實。又沉吟了兩秒鐘後,張遠突然睜開眼說道:“我會去陳恩緒面前自首的。”
張遠說完也不管其他人是什麼反應,自己一個人抬起腳就向著外面的庭院走去,泰猛見狀趕緊在他身後喊道:“老大,你不能去啊,你要是去了就回不來了。”
“可是我不去的話,他們難道就不會找上門來嗎?別忘了,傅雲現在就在他們手上,那傢伙可沒理由幫我們保守秘密。”張遠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回答了泰猛的話,說罷,他繼續向著外面走去。
又有人站出來攔住了張遠,張遠微微低頭,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陳謙蘊。
“你不能去。”陳謙蘊用堅決的目光對上張遠的眼睛,即便是她比張遠矮了半個頭,但那眼神中的壓迫感卻是逼得後者不得不錯開視線。
張遠嘆了口氣,說道:“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吧。現在你爹點名要懸賞我,說不定明天他手底下的私兵就會出現在我們的門前。可是這座田莊,這裡收留我們的泰家人,他們不該遭受這種無妄之災。”
“哼,你別在這裡自欺欺人了,這根本就不是你的真實想法。”陳謙蘊搖著頭否認道。
“這就是我的想法,我說什麼也不能把大家捲進來!呼,聽著,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由我而起,也該由我而終,只要我去了,就沒有牽連無辜的必要了。”
張遠說著話的同時,伸出手扶著陳謙蘊的肩膀,將她撥到一旁,自己則是抬起腳,踏上了門檻前的臺階。
然而陳謙蘊並沒有善罷甘休,她快步繞到張遠前面,重新站在了門口的位置,張開雙臂完完全全地擋住了張遠的去路。
“你少在這裡裝什麼英雄!”陳謙蘊憤憤地盯著張遠的臉,“你心裡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你想和曾經的自己一樣,欺騙自己說是為了保護大家,但你所做的不過只是在逃避而已。”
張遠聽到陳謙蘊口中吐出“逃避”二字,當即怔住了,連他的呼吸也為之一滯,幾天前的那個夢境又在他的腦中重現。
“你在逃避什麼?”
“你在逃避什麼?”
“你在逃避......”
“你知道嗎?在我眼裡,現在的你就是個懦夫!你只是在逃避責任,你只是一個卑鄙的,只知屈膝的男人!”陳謙蘊一遍又一遍的指責聲,將張遠的感覺重新拉扯回現實當中。。
就好像心臟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張遠只覺得心裡異常的難受,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反駁道:“我不是懦夫,我只是不想連累大家。”
當張遠再對上陳謙蘊的目光時,他看到對方的眼睛邊上閃著晶光,但這滿臉的哀容和怒容,入了張遠的眼,又別是一番楚楚動人的模樣了。
她的眼裡為什麼有淚水,是氣憤嗎,是憐憫嗎,是失望嗎,是想到我可能面對的悲慘遭遇了,還是說她困囿於親情和友情之間,無法自我取捨?
友情嗎?
想到這裡的張遠又嘆了口氣,這份友情恐怕是一廂情願的罷,他和這位大小姐的交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從此以後,張遠這個名字就只代表著一個一無是處的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