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軍事魔法學院,月之型男社團。
蕭玉林站在大廳中央,抬起雙手整了整自己的禮服,這間用作社團基地的房子同時也是他和耶律陽肅、武雷宗二人的住所。說句老實話,蕭玉林本人並不很喜歡社團活動的時間,因為社團活動就意味著要穿上這件把自己身體緊緊箍住的禮服,而他恰恰反感那種被束縛起來的感覺。
“玉林,這裡有位美麗的小姐,是來找你的。”門外傳來耶律陽肅的聲音,接著他就笑著推開門走了進來,屋裡的人全部轉過頭去看他,每個人的眼睛裡都閃爍著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都想看看這個美麗的女士是誰。結果當大家看清門外走進來的那個嬌小身影是誰後,反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閉嘴,繼續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跟在耶律陽肅身後的是乘歌,當然,這些人選擇無視的理由,是她在聖殿內部的身份,將仁大人指定的養女。屋內眾人修習的皆是以智慧學冠名的星月系魔法,因為不認識而冒犯權貴這樣的小錯誤他們自然是不會犯的,尤其是這位的背景是槿關聖殿的一把手。
乘歌從站到門口開始,就緊盯著蕭玉林的臉。蕭玉林正疑惑著乘歌來找自己的原因,就看到她徑直走到自己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因為這一跪,整個屋子裡的人全部都炸了鍋。開玩笑,西部聖殿大主教的養女平白無故地向著別人下跪,這對於八卦系,哦不,是星月系來說可是爆炸性新聞。
接受下跪的是什麼人?他是什麼反應?大主教的養女為什麼下跪?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對於星月系的魔法師來說,不知是為恥,為此他們甚至不惜把蕭玉林的底子翻個底朝天。當然,他們是沒膽子去亂打聽乘歌的事情的,儘管這位目前還並不承認自己作為大主教養女的身份。
一臉懵逼的蕭玉林正準備扶著乘歌站起來,反應過來的耶律陽肅趕緊上前一步按住了蕭玉林快要伸出去的手。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容易讓人誤解了,實在是不適合由蕭玉林去把乘歌扶起來。因為這個動作本身就隱含著上位對下位的立場,就算蕭玉林本人只是以兄輩的身份攙扶乘歌,但總會有人惡意誤讀的。
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資格去扶乘歌起來,但是這樣一來事情就更麻煩了,因為不能扶乘歌起來與乘歌不得不起來這兩件事,實在是相互衝突。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勸說乘歌自己站起來,然而耶律陽肅和蕭玉林兩人都完全不知道她的來意,又談何勸說。
“你幹什麼,怎麼能讓乘歌妹妹這樣跪著?”蕭玉林趕緊把被拉住的手往外抽,他可是真的把乘歌當作半個妹妹來看待的,怎麼可以接受她跪在自己面前。而且一般情況下,就算沒有這層關係,一個男人也不能就這麼看著女生向自己下跪而不聞不問的。
耶律陽肅把臉湊到蕭玉林耳邊說道:“我知道你不希望她跪在這裡,我也一樣,但是現在你不能去扶。聽我的,一會兒會給你解釋的。”
說完,耶律陽肅又後退一步,與乘歌跪在同一直線同一高度,說道:“乘歌妹妹,這裡人多眼雜,我們借一步說話可好?不管你是為了什麼事情,一直在這裡可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乘歌這才含著淚點了點頭,跟著耶律陽肅還有蕭玉林進了旁邊的一個空房間。
一進房間,耶律陽肅就把手按在牆上,嘴裡一陣低吟。隨著他嘴裡的咒語尾音落下,一張淡淡的魔力薄膜就從他的手掌上蔓延開來,直到整個房間內部都被包裹在其中。
星月系魔術,絕音屏障。雖然名叫絕音,但實際上可以阻隔一切形式的資訊從屏障內傳播出去,算是在小房間裡密議時的不二之選。耶律陽肅可不希望這間房間裡有什麼不該說的話傳出去,到時候傳得滿學院都是。
“求求你們放過哥哥吧!”乘歌跪在地上哭了起來,蕭玉林見到她又跪下了,也是覺得頭大。還好這裡不是外面,蕭玉林趕快把乘歌扶到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張遠的事情,蕭玉林可是一頭霧水,其實他也只知道張遠是乘歌的義兄,而且是個魔力障礙者,這個名字有關的事件他可是一件也沒去了解過。耶律陽肅表情不變,但心裡卻是咯噔一聲,難道張遠出了什麼事情了嗎,而且還是和聖殿有關的?
兩人趕緊詢問乘歌具體發生的事情,這才知道先前有聖殿的人把張遠帶走了,但乘歌並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帶走了他。耶律陽肅和蕭玉林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一臉茫然,雖然蕭玉林很想勸說乘歌不要管那個叫張遠的魔力障礙者,但這樣也太過無情了一點。
耶律陽肅沉吟了片刻,答道:“乘歌妹妹先不要急,這件事情我可以保證,和我們社團是沒有一點關係的,也就是說他們是直接受命於槿關城內的聖殿。我會幫你打聽張遠兄弟的下落,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們。”
“嗯,我相信你,畢竟你之前也救過哥哥的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再幫哥哥一次的。”乘歌點了點頭說道。
耶律陽肅心裡又是咯噔一聲,自己當初可是單獨行動的,這下蕭玉林就站在旁邊,全部都給聽了去。不過擔任三人組智囊的他可不能把心情隨意表達在臉上,只能繼續面不改色地說道:“那這樣吧,乘歌妹妹你先把眼淚擦乾,回去慢慢等著我們的訊息。別擔心,你哥哥一定會沒事的。”
“嗯。”乘歌擦乾了眼淚,蕭玉林趕緊走過去開啟門,準備送她離開。等著乘歌離開以後,蕭玉林又快速折返回了房間,發現耶律陽肅還坐在房間裡面等著他。蕭玉林二話不說,大踏步地衝了上去,可憐耶律陽肅現在臉上還掛著笑容準備說話,就被一把提著領子推到了牆上。
蕭玉林看著耶律陽肅的雙眼,低吼著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為什麼乘歌妹妹說你之前救過張遠?為什麼我們不知道這件事情?”
耶律陽肅笑容不改,在蕭玉林進來之前他就已經想好自己的說辭了,他一隻手貼著牆壁,確保絕音屏障依然發揮著作用,另一隻手按著蕭玉林的手,平靜地說了句:“我會解釋清楚的,可以先放我下來嗎?”
“哼,我們三個當初說好了的,要有難同當,為什麼你要偷偷藏著這些事情不告訴我們?”蕭玉林松開手,把耶律陽肅放下來,嘴裡依舊在不停質問著。
耶律陽肅雙腳踏實地面,他先用手理了一下自己被弄亂的禮服,接著深吸一口氣,抬頭用深邃的眼神看著蕭玉林的眼睛問道:“玉林,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是先有神,還是先有魔法的存在。我們所用的星月元素,究竟是不是至高神所創造的,還是說星月元素反過來成就了至高神。”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蕭玉林聽到耶律陽肅說的話,頓時大驚失色。這種問題,簡直是大逆不道,更何況耶律陽肅的身份還是聖殿預備役,如果被聖殿的其他人知道的話,將會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
“我很清醒,而且可以完全主導我接下來的言論。所以玉林,你覺得哪一個才是真相?”
蕭玉林糾結了短短几秒,他直視著耶律陽肅的雙眼,想弄清楚對方提出這個問題到底有什麼深意。但耶律陽肅顯然不會把答案寫在自己臉上,思考無果的蕭玉林只能咬了咬嘴唇,答道:“是神創造了魔法吧,大概。”
“我的想法恰恰相反,雖然聖殿向我們宣揚的一直是神創元素論,但我們接收到的版本簡直是漏洞百出。如果魔法果真由神創造,那麼它就應該被視作一種恩賜,先不說這種看法對我們自身努力的否定,既然它作為神恩,那對神的信仰是否堅定這一因素,必然會影響到我們發揮出來的魔法水平。但是關於這一點我已經試驗過了......”
“等一下,等一下。”蕭玉林被耶律陽肅一連串的言論說得腦袋都要炸了,雖然語速並不很快,但資訊量實在是太大了一點,“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不信仰至高神的情況下,依然能夠照常使用魔法,這一點就可以證明魔法先於神存在。不行了,你噼裡啪啦說一大堆,我已經聽不懂了,你就說這個結論和那個叫張遠的傢伙有什麼關係吧。”
耶律陽肅聳聳肩,自己的好友果然還是更擅長用星月元素戰鬥,而對智慧學這一塊沒有任何興趣:“我調查了張遠的背景,他第一次出現是在漢塞聖殿,而且是從半空中掉下來的。因為當時情況特殊,並沒有人去關注他是怎麼出現的,不過我在接觸他之後發現了不少疑點。完全沒有被元素侵蝕過的魔力障壁,這意味著他來自一個處於元素真空的環境。但這一點並不現實,因為如果沒有水元素和星月元素組成他的身體和靈魂,單單是他存在這個事實,就是站不住腳的。”
“所以我斷定,張遠來自一個同樣充盈著元素的地方,只是那裡的元素以更有序的方式存在,導致這些元素不會和人發生任何形式的互動。而無法役使元素,也側面說明那裡是極有可能不存在神明的。張遠的出現或許會給這場爭執帶來一個答案,所以,我不能就這麼放任他死掉,畢竟我還沒有從他身上得到答案。”
耶律陽肅說著,眼神裡卻閃過一抹異彩。他真正在張遠身上發現的秘密,比他說得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