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畢沒有留手,眼看著陰劍仁的護罩已經搖搖欲墜了,他的手段反而更加凌厲。只見斯畢並指成劍,對著陰劍仁遙遙一指,一根手臂粗的石矛便從他的腳下凝聚成型,緊接著就朝著陰劍仁激射而出。
這一手顯然比陰劍仁使用石矛的方式要高明瞭許多,斯畢似乎是在用這種舉動向對方宣告著,雖然兩人的魔力幾乎達到了同一水準,但是在同一水準的也只有魔力了。斯畢作為整個戰場上土元素的最高峰,對元素的運用當然不是陰劍仁一個昔日小將比得上的。
斯畢對陰劍仁窮追猛打不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他很清楚,對方現在魔力不繼的樣子既是真相,也是假象。土系魔法師,只要雙腳踏足大地,便有源源不斷的土元素補給,如果不趁此機會先把陰劍仁秒殺掉,那麼後面打起持久戰就有的難受了。
但是斯畢還是忽略了關鍵的一點,只見石矛迅速飛向了陰劍仁,此時後者被剛剛鋪天蓋地的飛石擊退,還處於半跪著的狀態,皸裂的護罩眼看就要被鋒利的石矛戳穿了。就在這時,原本黯淡的護罩上有光華閃過,剛剛還存在著的斑斑裂痕居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護罩重新變得凝實,看上去甚至比之前還要結實。
糟糕,斯畢心裡暗暗叫道,他的經驗何其豐富,一眼就看出來陰劍仁必然是示敵以弱,一定是準備了什麼手段來偷襲自己。一念至此,斯畢抬起一隻腳對著地面就是狠狠地一跺,腳下的路面頓時以他為中心下陷了幾分,本來就被巨石砸了個坑的平地上此時已經多出了一個一人高的陷坑,而站在其中斯畢的下巴正好和地面同高。
斯畢腳才踏實地面,緊跟著就沉下腰來,對著面前的空氣一拳轟了出去。下一秒,斯畢面前高過自己的地面上,就突然鑽出了一道土黃色的影子,直愣愣地撞向了他已經轟出的拳頭,這正是陰劍仁故技重施地放出了自己的殺招,潛影雷鯊。
不久之前才擊飛了黎飾章的魔術,此時迎上斯畢,連點水花都濺不起來。潛影雷鯊撞上斯畢的拳面之後,直接從嗜人的泥鯊變成了一盤散沙,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而斯畢的拳頭上只是隱隱有土黃色的虛影搖晃了幾下。
看得有些入迷的蕭萃不禁在一旁大聲叫好,他早就知道斯畢是土元素一系的大拿,但卻沒見過對方具體的實力,現在一看到頓時驚為天人。他剛剛可是看得真切,這位總長大人看似簡單的一拳,其實拳面上蘊含著一個土元素形成的漩渦。而迎面襲來的潛影雷鯊本質上就是用土元素組成的一個高速旋風,所以才能在地下穿行。
這旋轉著的潛影雷鯊,撞上同樣旋轉著的土元素漩渦,上面裹挾的力量很巧妙地就被斯畢化解掉了。至於上面稍稍帶有的一點衝擊力,則是被那一拳擋了回去。
陰劍仁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果然還是沒能偷襲到斯畢的,他趁著對方迎擊自己的魔術,已經重新從半跪著的姿態站了起來。既然第一次沒能得手,那麼估計第二次第三次偷襲也不會奏效了,跟斯畢這種老手過招,最是忌諱故技重施。
斯畢收回拳頭之際,腳下的地面也在他的魔術作用下慢慢升了起來,剛剛還凹陷的地方,此時竟然被重整成為了一塊平地。而正如陰劍仁所料想的那樣,被陰過一次的他已經看透了陰劍仁的戲碼,這個鋼賀小將不過是利用了自己一個小小的思維盲區罷了。
雖然斯畢早就預料到了身為土系魔法師的陰劍仁恢復魔力的速度會很快,但是他還是用看待“人形”敵人的眼光來思考的,正常人雙腳踏地從大地汲取土元素的力量,魔力的流速始終是被腳的大小限制的。然而陰劍仁現在可是“長著”一雙超大號的岩石大足,根本就不是凡人的尺寸能比較的,自然抽取土元素的速度就快上了許多。
陰劍仁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他剛剛觀察到斯畢一直在保持著進攻的態勢,便想要打斯畢一個措手不及。卻沒有想到這隻久經戰陣的老狐狸儘管一直窮追猛打,卻依然沒有放鬆警惕,竟然還是發現了自己的魔術。
更遠處看到這一切的黎冉也是舒了一口氣,她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懷裡枕著剛被她從廢墟里抬出來的黎飾章。因為不忍心用拖的方式,黎冉將自己累的氣喘吁吁,只能坐在一處斷牆上看著斯畢和陰劍仁打鬥。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旁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陰劍仁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不知道多少歲的總長大人。這好嗎,這不好,我勸......”
“費什麼話,你倒是快打他啊!”庹必昂打斷了張遠的“吟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不過他雖然是在跟張遠說話,眼睛卻像是看情人一樣看著張遠面前的法夫納。注意到這一點的張遠不禁腹誹道,自己現在當法夫納的炮手是不是綠了這貨,不過這麼一想他又感覺一陣惡寒,鬼才要綠他,我又不喜歡魔術槍。
心裡想著奇奇怪怪的東西,張遠的手上倒是毫不含糊,照著記憶力的操作方式把一顆紫黑色的圓球推進魔術槍的槍膛當中,接著便瞄準了遠處正在和斯畢纏鬥的陰劍仁。在他的身後還站著不少人,有斯至,有斯亥,還有不少士兵,全部圍在張遠身後看著他,
沒有急著開火,張遠在等待一個機會。這個機會並不是說能擊中陰劍仁弱點的機會,張遠身負外掛,擊中陰劍仁當然是小兒科,但是自己現在可是被不少人盯著的,要是輕描淡寫就把那個大傢伙秒殺了,難免引起大家的注意。
掛哥可是說過,如果太多人被自己的異常震撼到,那麼就很有可能引起這個世界本土神的注視。萬一待會兒哪個逗比高呼一聲我的神啊,那自己就直接原地爆炸了。
所以張遠現在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等到什麼時候大家的注意力被從自己身上轉移開,自己再開火,然後馬上將外掛之靈隱藏起來。這是目前張遠想到的比較穩妥的辦法,而且其實他假裝打空也是可以的,畢竟斯畢怎麼看都不像是打不過陰劍仁的樣子,自己也不會說因為斯畢戰敗而被遷怒。
但是張遠此時並沒有龜縮起來的立場,所以他不能打空。如果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當然會有很多手段,但是他想通了,自己並不想要這樣苟活,他有自己的考量。現在張遠最大的牽掛就是乘歌,可現在卻有一個龐大的勢力要把乘歌從自己身邊帶走,這是張遠所不能允許的。
在張遠看來,乘歌就是自己當下唯一的親人,他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放手的。但是要對抗聖殿,張遠就必須得有相應的力量。所以,他要想辦法大出風頭,靠上軍部這棵大樹,借軍部的資源培養自己,借軍部的人脈發展勢力。
這是過去那個張遠不曾具備的雄心壯志,但是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覺醒的時刻,他或許幾天前還是一個怕死的人,但是此刻張遠不知道為什麼卻突然思緒萬千。就在他腦海裡蹦出那個故意不打中陰劍仁的念頭的時候,他自己立馬反駁了自己。
這是,屬於他的覺醒。
時間退回到那塊巨石剛剛從天而降的時候,張遠正和一名基徹士兵推著車,兩個人此時已經出了不少汗。而車上坐著的靳未也是臉色蒼白,這是因為魔力使用過度而導致的。
車上裝著沉重的法夫納,在平路上走的時候還看不出來,結果一到這種反覆上下坡的時候,那簡直不是一般的累。好幾次車子快要衝上坎了,結果因為三人體力不支,車子又向後滑回了坑裡,搞得大家差點崩潰掉。
這是從第七次嘗試將風帆大車推到這個坑外面去,張遠鉚足了勁,一旁的基徹士兵也是漲紅了臉,車子滑下來六次了,這一次一定要把它推上去。或許是神憐憫三人的努力,這一次竟然給他們推上去了,當前車輪壓上坡頂的一瞬間,張遠感覺無比興奮,連帶著手臂中湧現出無窮的力量,眼看著就要把車推上去了。
“不許動!你們是什麼人?”一根長矛抵在了靳未的脖子上,他因為坐在車前,正是第一個冒出頭去的人。張遠在後面推車,只聽到上面有人問話,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手上突然傳來的大力卻告訴他靳未已經不能再使力了。
這不是坑爹嗎?車都要推到頂了,怎麼這種時候掉鏈子啊。張遠正吐槽著,突然餘光瞥到旁邊和自己一起推車計程車兵也鬆開了手,傻傻地站在那裡。
唉,我去,大哥你別鬆手啊,好歹和我一起推著車子啊。張遠發現自己一個人已經完全沒法推動車子了,就連擋著車子不往下滑都做不到。他雙手抵著車子,腳底卻踩不穩地面,一直往下滑。
“喂喂喂!你們別愣著啊,車上可裝的是法夫納,要是被損壞了,你們誰來負責?還不趕快去把車扶住!”
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張遠如釋重負。真是服了,還好有一個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