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用人的問題,是班子團結的問題,班子團結的問題,是背後的利益分配問題,上綱上線了。
這當兒,畢竟沒有誰願意伸出指頭作犁杆子,出頭的椽子先爛的嘛。趙桂花這人,抹得下臉,喜歡一針見血,喜歡捅破那一張紙。
但是大家還是沒有想到他居然這回就這樣直接了。趙桂花繼續講說了:“”這個,一言堂固然不好,讓人說話,天不會塌下來嘛,但是,那個,群言堂也好不到那裡去,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艄公多了打爛船的嘛。
這個政治委員對重大問題有最後決定權嘛。這是個班子嘛,我還是個班長嘛,所以,要講兩句話,在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在集中指導下的民主,講一句話是不行的,是很危險的,就是講兩句話,還要看先講那一句,先講的一句當然是重點了,只要沒有遇到後邊有但是。
有些人說我,嘴巴兩張皮,完全是實用主義哲學,我要在這些人背後猛擊一掌,話怎麼可以這樣說呢,你要看我說那一句話的時候的基礎條件嘛,客觀情況不同,那我怎麼會說相同的話呢,此一時彼一時的嘛,到那一山唱那一山的歌嘛,這就是把馬克思主義與我們這個踏踏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的嘛。
頭兒水平高點,對一個單位太重要了,這個話說醜點,就是船載千斤,一人掌舵呢,如果是這樣,退一萬步說,就是船都下了灘,我也還可以力挽狂瀾嘛。
我們一些同志有意見,可以保留在意見的刀鞘裡好了。具體到這個楊福來同志,我看很不錯,人很實在,工作方法很管用,我經常講,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溜,實踐是檢驗幹部的唯一標準的嘛,哪是我就是檢驗幹部的標準呢,用誰,表面上看是我說的嘛,我還說是工作需要嘛,其實,刨根問底,正本清源,我也是根據客觀存在的情況概括總結提煉出來的嘛。
我就是實踐的代言人嘛。自從河壩裡出來了個楊福來,河壩裡的面貌煥然一新嘛,你看,上邊來檢查了,我們再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樣,拉部隊,動槍動炮,河壩裡才消停得下來,只要他一打電話,那些人都乖乖地停工了,都疏散了,不戰而屈人之兵啊。
上邊呢,不是說什麼,工作的好不如彙報的好,彙報的好不如接待的好,還是楊福來同志嘛,是你跑部前進,無人出其右嘛,上邊再也沒有過問責難了嘛,這不,他還不用吹灰之力,我們的河壩秩序整頓檢查驗收就順利過關了,還整出經驗了,還在上上邊的大會上交流發言了,目標考核上邊還給我們加分了,不說是全省一流,那有些驕傲,說是一流方陣,恰如其分嘛。
我說過,工作,說的是都在搞,但是,有的是舉重若輕,有的是舉輕若重,有的是穩中取勝,有的是險中取勝,楊福來同志方法得體,四兩撥千金的嘛,幹成了我們多人想幹而幹不成的事,幹成了我們多年想幹而沒有幹成的事。
說老實話,我在省上的表彰大會上,身披綬帶,胸帶鮮花,頻頻招手,微微含笑,感覺好嘛,這樣的部下不用,我們良心得過嗎。
他這是花小錢,辦大事嘛,我看他一個人抵得上一個局嘛。有人說那檢查組一走,河壩裡的那些人就又回來了,就像躲貓貓,這個事情,有個怎麼看,怎麼辦的問題呢,我們關起門來說,要用辯證法看待問題呢,你說沙金都要遭水淹了,硬是要搞個照著婆娘褲襠潑一泡屎,大家搞不成,那,有意思嗎,人盡其才,物盡其利的嘛,搶救性的開採有什麼不好呢,我看沒有什麼,存在就是合理的嘛。
還有,什麼開採一千立方河沙的審批權,審批程式,什麼開採一萬立方河沙的審批權,審批程式,這些都是在常態下的正當程式。
炮聲隆隆法無聲的嘛。法律是穩定的,生活是永珍的,立法的人怎麼也不會考慮到有水電站蓄水馬上要淹沒沙和沙金的情況,千條萬條,就是非常態下應當不能適用常態下的條條款款,這是第一條,生活光鮮,法律滯後,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說法律是人編的框框,怎麼可以活人叫尿憋死了呢,人還可以跳出框框嘛,所以,有人說我,實際上是我自己先說的,不是說這個就是我的思想,就叫思想的苗頭,不客氣地說,叫思維的火花總是可以的嘛,是什麼呢,就是我有時在法律之上,有時在法律之下,有時在法律之中,有時在法律之外,怎麼說呢,要進得去,出得來。
我也多次說過,什麼是實事求是,實事求是就是解放思想,什麼是解放思想,解放思想就是實事求是,這是常識。
法律的形式是法條,法條背後是法理,法理背後是人情,不能夠將僵死的法條生硬的往鮮活的生活上套。
有的人,我不是說他,怎麼就戴個眼鏡子,臉上都是泥巴梢帶的,怎麼就活人弄死皮,生搬硬套呢。
楊福來把河壩管理的有秩序,既配合上級的檢查了,又兼顧了有老闆但是還主要是嘉陵江兩岸的老百姓的利益,原則性與靈活性都有嘛。
我們的幹部,有的講原則不知道講靈活,有的講靈活不知道講原則,在靈活性與原則性之間亂了分寸。
從實際出發,就是把握原則性與靈活性結合的節點的嘛。不是吹,在我們這裡,能夠把原則性與靈活性像楊福來這樣結合得風生水起的人還真的不多呢。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個楊福來還是可以使用的,我,我們就是要用好一個幹部,樹立一面旗幟,昭示我們改革發展的決心。
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諸君望勿多言。當然,說是這樣說,穩當點,那還是先當副局長,也是,有些人一碰天花板就不賣力了”。
大概過了十多天,楊福來聽到路透社的馬路新聞,說是上邊要任命他為水務局副局長,他有些納悶,一步到位該多給力呢。
後水務局開全域性幹部職工大會。會上,組織局長楊顯俊,梳理著一個跟平常不一樣的反偏偏頭,還是想不癟著嘴,像是在努力閉著嘴,但是就是閉不嚴樣,自然又露出交錯的犬牙。
他像是要代表光明正義與權威,扯起公雞打鳴叫狀樣的嗓門,說:“我,這裡哈,我,代表組織,宣佈哈,楊福來同志任水務局副局長”。
大家一聽,像是燒油鍋裡滴放進了幾滴水,嘰嘰喳喳,交頭接耳,像是在說,哦,城頭又變幻大王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