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都活不下去的賤命,才敢豁出命到華清宮來送死,正常人有幾個會這般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哈哈。”楊國忠笑了笑,贊同道:“他真就是長得一副妖賊的樣子。”
他覺得在審案一事上,薛白其實沒甚大能耐,遠不如他這個經驗豐富的御史中丞。另外,看陳玄禮的意思,薛白好像還有點嫌疑。
“阿白今日辛苦了,你帶著傷,我卻讓你幫我查案,莫扯動了傷勢才好。”
薛白聽了,因傷勢反覆而重重地咳嗽起來,請郭千里派人扶他回官舍歇養。
他該表的態度已經表了,懶得再陪楊國忠繼續查,畢竟他又不是御史中丞。
“咳咳咳咳。”
楊銛重重地咳嗽著,一邊聽著楊國忠的訴說。
“依我看,聖人真有可能信任我們楊家,更勝於……右相。”
楊國忠喉節滾動了一下,本也想稱李林甫一聲“哥奴”,最後卻又作罷了,認為不必逞這一時之快。
“貴妃不懂事,非要到芙蓉池上排戲,聖人竟還這般信任。”楊銛其實沒明白原因,反而有些愧疚,“該是因為我們是忠心,與此案無關?”
“那是當然!”楊國忠向天抱拳,道:“朝中還能有誰比我們更忠心?
“你的意思是?
“藉著辦成這案子,我把阿兄送上相位如何?”楊國忠說著,上前,遞過一份抄錄的供狀,低聲道:“阿兄請看,那妖賊可是提到了右相。”
楊銛又咳了兩下,看過供狀,搖頭道:“斷不可能牽涉到哥奴。”
“但也能給他找點不痛快,而我們再立一功勞,此消彼漲。”
“有道理。”楊銛沉吟道,“待我招阿白來問一問?”
“暫時而言,阿兄還是莫與他接觸為妥。”楊國忠壓低了些聲音,“今日,我聽陳玄禮的意思……此事,該有可能牽連到他。
“為何?”
“一因戲曲,二因達奚撫。近年朝中但凡出事,皆有他的影子,加之聖人心情不好,心意難測,小心些吧。”
“咳咳咳。”
楊國忠又道:“我並非在詆譭他,不過特殊時候,不宜頻繁來往,以免被有心人捉住把柄。若阿兄有事詢他,由我去便是,我不要緊。”
“知道了。”楊銛提醒道:“你也莫太出頭,得罪了旁人。”
“那我這就去向聖人稟報。”
楊國忠走後,楊銛皺眉思量許久,還是招過一名婢女去見了楊玉瑤。
是夜,這些話就傳到了薛白耳裡。
“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
“有甚道理?以往不覺得,與你一比,他心裡那點小算盤打得未免太響些。”
楊玉瑤只要肯動腦子想事,還是看得明白的,又道:“他勸阿兄與你少摻和些,實則還不是想自己多立下功勞。”
“那我們就少摻和些,不打緊。”薛白道:“還有,近年來,我確實是在聖人面前太活躍了。”
“你這話說的。”
楊玉瑤本想反駁兩句,但想到宮中近日伴君如伴虎的氣氛,她也就不說了。
倒沒想到,薛白忽拉過她的手握著。
楊玉瑤見他如此溫柔,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問道:“你在想什麼?莫不是…….覺得聖心難測,想外放了?
“倒不是。”薛白道,“眼前也沒有比昭應縣尉更好的闕。”
說著,他腦中不由想到了今日看到的那幾個反賊,對迎合聖意的熱情又消減了一些。
楊玉瑤今夜本想帶著青嵐留下來,可惜暫時這情形,來往過密實在不妥,只好依依不捨地走了。
自從開始排戲以來這段時間,薛白一直十分自重,這夜莫名又是是綺夢連連。
次日,謝阿蠻過來,卻是提醒道:“你近來可不要與虢國夫人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