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能。”
“臣特來向陛下稟報,已經拿住了達扎魯恭安插在長安的細作,其主使者的身份不一般,陛下也認識,是吐蕃公主娜蘭貞。”
“是嗎?她也不嫌遠,三年跑了兩趟。”
“許是想見陛下。”顏泉明莞爾道。
薛白沒心思與他開這種玩笑,道:“不必苛待了赤松德贊姐弟,往後還要送回去的,現在要做的是讓他們真心敬畏。”
“贊普是個聰明人,一直以來都算配合。那位公主性情卻很厲害,她與臣說,願意拿一個訊息換她與赤松德讚的自由。”
“她騙你的。”
“臣也不是能輕易受騙的。”顏泉明道:“她說親眼見過僕固懷恩與達扎魯恭的書信,他們打算聯合回紇人攻打長安,這封信若是真的……”
“即使是真的,也證明不了僕固懷恩真的會興兵,有可能是作為虛張聲勢之用,或為了多條退路。”
“但吐蕃人能在長安做出事來,必然有人在幫助他們。據臣查到的線索推測,很可能是常年受僕固懷恩收買的朝臣。”
“那又如何?他反或不反,朝廷的態度不會有一絲改變。”
顏泉明今日來是因為他感到了一絲不安,娜蘭貞那雙堅定的眼睛讓他覺得她沒在騙人,僕固懷恩、達扎魯恭、移地健三方很可能是真的聯手了。
只是,天子依舊自信滿滿,根本不願有半點妥協。
“陛下,臣並非是要安撫僕固懷恩,只是擔心只靠郭子儀不足以應付。”
“這樣吧。”薛白敲了敲地圖,道:“兵糧已調動妥當,王難得隨時準備攻涼州了,你幫他一把。”
兩人仔細商議了一番。
接著,顏泉明便安排人帶著娜蘭貞來見薛白。
路過丹鳳門時,娜蘭貞抬頭望著巍峨壯闊的大明宮,終於意識到吐蕃雖能與大唐爭雄,但國力其實有著巨大的差距。
她走過空曠的宮城,感受到身在異國他鄉的自己是如此渺小,石階的盡頭,踏入大殿,端坐在殿上的男子面容雖然一如往昔,卻已有了太強大的氣場,恍如神明。
宮城、大殿的每一個細節,包括高度與色彩、各種裝飾,都是精心設計的,為的就是襯托君王的無上權威。
“師父,你終於做成了。”娜蘭貞四下看了一眼,道:“在吐蕃,不需要這樣的宮殿,每一道山川河流都比這裡更壯闊。”
“朕知道。”
“吐蕃人的心胸也像山川一樣壯闊,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
薛白道:“當年你向我學,學的本就是陰謀詭計。”
娜蘭貞有一瞬間現出一絲惱怒,道:“我是真心想與大唐和盟,從此兩國再不交戰,但你背叛了我們的盟約。”
薛白不需要向她解釋,不管她是真的單純,還是裝的。
他只是淡淡掃視了她一眼,那上位者的眼神讓她感到了不滿,愈發冷笑起來。
“我要單獨與你談談。”娜蘭貞道。
殿內很大,光只能照到一部分地方,角落卻是黑暗的。其實在光照之處並沒有出現旁人,但她認為身為天子,必然是有人隱在黑暗中服侍、保護。
薛白道:“不論是什麼樣的秘密,你都可以直說。”
“記得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名叫薛白,以我對你的瞭解,我很肯定你是假冒了身份篡奪了皇位。”
“不錯,包括這些,你都可以直說。”
“那我打算在殿內刺殺你呢?”娜蘭貞眼神兇狠起來,像是一匹母狼,她甚至往薛白的方向走了幾步。
“你可以試試。”
也許是因為輕視她,薛白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