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惟嶽愣在那兒,目光彷彿透過信紙,看到了整個戰場。
他心想著,這詩寫得比崔顥的《雁門胡人歌》要好,且還是贈他的,心中不由湧起無限的滿足。
“半卷紅旗臨易水,霜重鼓寒聲不起。”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把後面的詩句看過,燕惟嶽咧開嘴,大笑起來,鄭重把那信紙收好,起身大吼。
這一刻,詩意與戰意同時在他心中迸發開來。
大唐的詩,尤其是大唐的邊塞詩,寄託著的是這個恢宏的時代裡頂天立地的男兒們無盡的豪邁夢想。
“兒郎們!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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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門關的戰事來得突然,契丹人兵力雄厚,且忽然殺到城下,使得城門上的守軍有些左支右絀。
戰鬥進行了三日,薛直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顯得憂心忡忡。
這日,契丹人鳴金收兵之後,他招過燕惟嶽,以沉鬱的語氣道:“若再無援兵,雁門關只怕守不住了。”
“將軍,為何?”
“還沒看出來嗎?”薛直從城樓上望向契丹大營,道:“區區契丹,豈有如此攻勢?那其中是橫野軍啊。”
“怎可能?!”
燕惟嶽衝到城樓邊,極目望去,想要看清那藏在黑暗當中的真相,看到的只有點點的火光。
他很快就相信了薛直的判斷,道:“若是橫野軍,是突厥人反了?隨著誰造反?阿布思還是……安祿山?”
薛直沒有回答,道:“代州的援軍還未來,再派人去催一催吧。”
“喏!”
燕惟嶽轉身之前,想到一事,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紙,遞給了薛直。
“請將軍一觀,這是薛白贈我的詩。”
“哦?”
雖是情勢危急之下,薛直還是展露出了鎮定的微笑,接過那封信,輕聲唸了紙上的詩。
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才留意到燕惟嶽還在城樓中,遂道:“燕將軍,把這張紙送我可好?”
“這……好吧。”
薛直也不客氣,留下了那信紙,低著頭看著那紙上漂亮的楷書,喃喃道:“薛白?”
他轉身回了起居室,從櫃子裡翻出幾封信,展開來,對照了一眼上面的字跡,暗忖燕惟嶽沒騙人,還真拿到了薛白寫的詩。
之後,他翻找了一會,唸叨了七個字。
“雲中軍使,王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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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惟嶽原本只是想炫耀一下,沒想到弄丟了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詩。
他把手伸進頭盔裡撓了撓那稀疏的頭髮,兩步一回頭地走出城樓,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緒。
“不妨的,詩是寫給我的……薛巋!”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