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走了?”
“不錯……”
“駕!”荔非元禮策馬便走。
王天運吃了一嘴的土,大喊道:“喂,你擊敗吐蕃軍沒有?功勞可趕上我的一半了?”
“滾!”
荔非元禮揮馬疾馳,奔了一段路終於趕上薛白。
在他這種羌人軍將眼裡,根本不在乎什麼別駕、司馬的官位高低,也不去看崔光遠,徑直下馬奔到薛白麵前,咧嘴笑道:“薛郎,我破敵回來了!”
“哦?追上倚祥葉樂了?”
“追上了,半渡而擊,大敗吐蕃!”荔非元禮喜道:“得你謀劃,我怕不得升個兵馬使。只可惜走了倚祥葉樂,我到的時候他已經渡過河去了,但把他的兵馬輜重劫下了大半。”
“與我謀劃無關,我那計劃,能遇到倚祥葉樂的機率不高。全賴將士用命,行軍迅捷,方有此一戰威震吐蕃。”
“薛郎,還有一樣東西,完璧歸趙。”
荔非元禮難得說了一個成語,衝薛白一眨眼,嘿嘿一笑,也不知在笑什麼。
接著,他附耳小聲道:“我未告訴旁人,薛郎這次可獨自藏著了。”
“嗯?”
薛白有些不明所以,卻見荔非元禮神神秘秘地讓人牽過一匹馬來,馬背上放著一個麻袋。
~~
雲南郡,姚州。
唐軍滅南詔之後,重新設定了姚州都督府,依舊是歸劍南節度使所轄,領姚城、瀘南、長城三縣。
臘月十九,薛白這個姚州司馬終於是站在了姚州府衙前。
姚州城的城牆已經被挖塌了一段,府衙也在閣羅鳳圍攻張虔陀之時被破壞得一片狼藉。抬頭看去,牆上滿是燒焦的痕跡,那塊“姚州府署”的牌匾也掉在地上被砸碎了。
入內,青石板上的血跡已經結成了黑色,偶爾可看見散落的白骨。
屍體的腐敗氣息傳來,令人作嘔。
“閣羅鳳攻佔姚州不久就堅壁清野,並沒來得及設定姚州官員,還是鮮于仲通大軍到姚州時拾掇了一下。”
崔光遠嘆息著,領著薛白繼續往裡走,看過了前衙,又到後衙。
後衙有兩個院落,供姚州的兩位主官住,他們先去了居東的大院落。
“此處,便是張虔陀住過的地方了。”崔光遠指著地上的一灘黑色血跡道:“閣羅鳳攻入此間,張虔陀飲鴆而死,屍體猶被拖了出來,在此斬了頭。”
薛白道:“張虔陀功過難評啊。”
“若非將士們滅南詔、俘虜閣羅鳳,張虔陀必是千古罪人。”
說著,他們走進正屋,崔光遠搖頭嘆道:“據說,也就是在此,張虔陀凌辱了閣羅鳳的妻子。”
“崔別駕必是要升雲南太守的,住嗎?”
“唉,不想住,薛郎住吧?”
“也好。”薛白對此倒是無所謂。
崔光遠遂拱拱手,道:“多謝,多謝。”
兩人這般商定,各自安頓下來。
薛白帶了一些私人的護衛,馬上便開始動手灑掃拾掇,這其中卻還有一道嬌小的身影笨拙地趴在臥房的地上抹著地板,乃是娜蘭貞。
這便是荔非元禮所謂完璧歸趙的“完璧”了。
每次見她,薛白都有些頭疼,他是真打算放了她,卻沒想到荔非元禮會錯了他的意,又將她擄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