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
楊暄已到益州好些日子,每日在城中逛著鋪子,覺得益州比長安還有趣些。
是日,他正在錦裡的青樓裡採耳,有隨從匆匆登上樓來,隔著紙窗稟道:“郎君,長安的來信了。”
“誰的信?”
“是郎君你最好的朋友,杜家五郎。”
楊暄遂抬手讓給自己採耳的美嬌娘先停一下,看了一眼旁邊手帕上的耳屎,慚愧道:“我在長安聽了太多廢話,耳屎比較多,小娘子見諒。”
“噗嗤。”
那美嬌娘見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偏是透著股不聰明的勁,說話也是這般沒頭沒腦的,不由捂嘴笑了出來,分花拂柳地退了出去。
楊暄目光追了她好遠,兀自喃喃道:“這讓我娶公主,我又不傻……給我看看,五郎那傻子說什麼了?”
他接過信,只見杜五郎先是在信上問他是否有把鄭回之事派軍士告知薛白,信的後面,還委婉地說了一個訊息。
楊暄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直接就衝出廂房,之後連忙跑回來趿上鞋,急不可耐地衝回了大都督府,直接奔向楊國忠每天都待的藏寶房。
“阿爺!”
推開門,藏寶房裡正在清點剛收來的蜀錦,滿目鮮麗色彩,楊國忠卻不在。
楊暄打聽了一圈,才知他阿爺今日竟是招了幕僚在議事廳商議公務。
他連忙趕過去,不顧護衛的阻止衝到堂上,只見上面擺著一張地圖,眾人正煞有其事地討論著軍情。他一時忘了方才要說的事,探頭看了一眼,看也看不懂。
“怎麼了?”他向一個幕僚問道。
“鮮于仲通報功,已奪下太和城附近的關隘,戰事很快要有結果了。”
“這麼快。”楊暄問道:“那我送去的訊息送到了沒有?”
“想必送到了吧。”
楊國忠志得意滿,哈哈大笑道:“我又要立下一樁大功了,我兒何事跑來啊?”
“阿孃懷孕了!”楊暄道,“我又要添一個兄弟姐妹了。”
楊國忠一愣,如今已是十月下旬,而他六旬底就出了長安。當然,這不重要,因在長安時他與裴柔就有兩年不曾同房了。
“你如何知曉的?”
楊暄道:“杜五郎來信說的。”
“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長安城裡許多人都在說。”
楊國忠此時才想到,家書已寄來了好幾封,一直沒拆開看過,連忙讓僕婢到書房拿來。
信上,裴柔說她思念楊國忠,甚至相思成疾。忽有一日,她在夢中與他交合,病就好了,之後便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事已至此,也無話可說了,好在楊國忠也想得開,將這封信遞給幕僚們傳閱,朗笑道:“諸位可看看,我夫妻互相思念,方有如此奇事。”
眾人皆感尷尬,但見楊家父子都不介意,只好紛紛恭喜。
“賀喜國舅,這真是雙喜臨門啊。大軍很快要擊敗南詔,國舅又喜得貴子,雙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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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尾關。
據唐軍攻下龍尾關已過去數日,這場奇襲給南詔帶來的驚恐已漸漸過去。
意識到這支唐軍只有不到五千人且沒帶任何輜重之後,南詔軍已敢壯起膽子試著出太和城,反攻龍尾關。
閣羅鳳給了段全葛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除了因為段全葛熟悉龍尾關的情況之外,也是因他如今很需要段氏的支援。
段全葛對此非常感激,發誓寧死也要奪回龍尾關;同時,段儉魏的大軍已回師,從南面猛叩關城。段家兄弟所率兵馬已形成夾擊之勢。
十月二十五日,南詔軍攻城四日,唐軍糧草、箭矢已告罄了。
鮮于仲通的援軍還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