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信上說,他與李白寫詩諷諫聖人。”
“正是如此,更不能聲張。”李林甫不得不嚥下一口氣,頹然把那封草擬好的詔書遞出去,“呈給聖人看看吧。”
“喏。”
“儘快了結此事,之後要忙的還多。”
“喏。”
李岫領了吩咐,退出廳堂前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使女已將帷幔拉起以供李林甫休息。
像是給這大唐盛世蓋了一塊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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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了!”
楊齊宣將一份供狀攤開,看向堂下的眾人,宣讀起來。
“天寶三載,李白過華陰縣,騎驢衝撞了華陰令王客同,並狂言辱羞王客同。”
今日是公審,圍觀的百姓們聽了不由竊竊私語,這故事他們大多都聽過,甚至於這故事就是他們傳的。
因不滿於縣令貪贓枉法,人們便藉著大詩人李白與縣令有過的口角,繪聲繪色地編了個李白訓斥縣令的故事,不想,今日真派上了用場。
“王客同對李白懷恨在心,得知李白夜宿於華山,遂派人前往殺害,誤點燃了西嶽祠……來人,將他押入大牢,等待朝廷發落!”
楊齊宣話到這裡,堂外有人歡呼起來。
王客同心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認為這些歡呼者是楊齊宣找來的託,他治理一縣,應該還不至於失民心到此地步。
他當然是被冤枉的,但終究是扛不過楊齊宣的威逼利誘。西嶽祠失火,他本就有罪責,若不認罪,反得罪了右相府,若認了罪,楊齊宣答應,只貶他到潮州,明年也就寬赦了。
侍奉這些權貴,不得不低頭。
楊齊宣眼看著王客同老老實實地被拖下去,舒了一口氣,暗想此案終於了結了。
他招過心腹,低聲吩咐道:“既認了罪,讓他自縊了。”
王客同又不像李白、薛白有名望,無非是巴結著權貴上位,如今除掉,他也全無顧慮。
“喏。”
半日之後,一具屍體被拖出了牢房。
“華陰令因誤燒西嶽祠,羞愧難當,自盡了。”
好在,王客同為官周全,為了封禪大典已準備了幾副上好的棺木。
“給他一副好棺材。”楊齊宣喃喃道,“反正也用不到了。”
就在兩日後,一封詔書召告天下。
“今兆庶雖安,尚俟豐年之慶;邊疆則靜,猶有踐更之勞。況自愧於隆周,敢追跡於大舜?昔年迫於萬方之請,難違多士之心,東封泰山。於今惕厲,豈可更議嵩華?自貽慚戀,雖藉公卿,共康庶政,永惟菲薄,何以克堪?自春以來,久愆時雨,登封告禪,情所未遑,所封西嶽宜停。”
“……”
是日,又下了一場雨,雨水澆在華山頂上的廢墟之中,帶走了灰燼。
華山還是那座華山,巍峨地屹立在那,像是抖抖肩就能把凡人蓋在它身上的廟宇抖落。所謂皇帝聖人,於它也不過是螻蟻。
不論如何,一場盛大的封禪大典,就此草草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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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老涼也趕到了華陰,把一個小匣子遞在薛白手裡。
“郎君,李道長問,要煉的丹藥是否像這樣?”
匣子裡是個小瓷瓶,薛白從瓷瓶裡倒出了粉末,搓在手心裡,聞了聞,去院中剪了一截小竹筒來試了,發出小小的“砰”的一聲悶響。
“配比還不對,但材料對了,繼續煉。”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