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有些猙獰,眼中燃起興奮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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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郊,破廟中燃起了火光。
“火點起來了。”青嵐回頭喊了一聲。
她冷得直打哆嗦,縮在火邊不停搓著身子取暖。
過了一會,薛白抱著一捧柴禾進來,抖落了身上的雪花,見青嵐這幅樣子,遂解下身上的對襟狐裘,在青嵐身邊坐下,用狐裘裹住了彼此。
這本是杜五郎的衣服,他去太子別院前換上以掩人耳目的。
青嵐驚得渾身一顫,卻沒躲開。
她不敢作聲,小心翼翼地偷瞧著薛白的側臉。
薛白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道:“好餓。”
青嵐道:“分明中午才吃過,你吃的可不少呢。”
“中午才吃過。”薛白小聲重複了一遍,稍稍搖頭。
青嵐問道:“連太子都不願救杜家,杜家是否真的完了?”
薛白不答,注視著篝火發呆。
青嵐便知他其實也是無可奈何了,這般天大的事,兩個為奴為婢的又能如何?
再想到杜家眾人將有的下場,她不由眼一紅,又默默流下淚來。
狠狠哭過一場,她用手背抹了淚,道:“我本家姓皇甫,也曾是書香門第。我六歲那年,阿爺捲入廢太子案被杖死了,全家籍沒為奴,我與你一樣,都當過官奴。”
“廢太子?”薛白問道:“已經廢過一個太子?”
他仰頭思量,終於想起了什麼,嘴唇歙動,無聲地自語道:“是啊,他好像殺過三個兒子。”
青嵐只聽到他之前的問話,應道:“嗯。”
“具體情況呢?”
“世人諱莫如深,具體的我亦不知。”青嵐搖頭道,“我運氣好,沒多久就被娘子買回杜家,娘子待我恩厚……”
想到這九年來的點滴,她再次哽咽,抽噎不已。
“我一直盼能報娘子大恩,沒想到,沒想到杜家又是捲進這樣的大案裡,你說,是不是被我克的啊?”
“不用把錯往自己頭上攬。”薛白道:“只能證明被這種事牽扯的無辜者實在太多了。”
青嵐得了安慰,好受了許多。
薛白微微嘆息,自語道:“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
青嵐聽不懂,感到風吹來還是很冷,無意識地往他溫暖的身子貼了貼,很快又發覺不妥,澀然咬了咬唇。
廟外雪花飄飄,篝火邊的兩人相擁取暖,身後是一片昏暗。
青嵐漸漸有了別的心事,眼簾微微一低,小聲問道:“若真救不了杜家,我們怎麼辦?”
“我還在想。”
青嵐埋下頭,猶猶豫豫地道:“我們得罪了太子,或許該找一處地方隱姓埋名,嗯,男耕女織……”